冯月甫这么神神秘秘,搞得贺远也紧张起来,不会是被这家伙发现了我党的联络人,落脚点了吧。
那样自己可难做了,刚来就遇到棘手的事情。
“冯科长,什么秘密情报?你说说看。”
“是这样的......”冯月甫再度压低声音。
“我小舅子是城防司令部的一个团级参谋,上星期他捅了个篓子,把司令部的一份重要文件弄丢了......”
“也不能说是弄丢了,是大概率被敌人翻拍了文件。他前一天在抽屉里无意留下烟灰,第二天就发现烟灰没了,应该是被人触碰,散掉了。”
“不过这也侧面证明了对方是他认识的人,因为能进他办公室的,不超过六个人。”
贺远皱皱眉头,“为什么这么肯定?”
“因为他知道这份文件保密级数非常高,那天他去哪儿都带着文件,所以本来有四个地方可能被其他人接触到,他办公室,司令部会议室,食堂,秘书处。”
“这几个地方他都把文件松手,并且视线离开文件过,而和这些地方接触过的人,不下五十人。但是,幸亏了那点儿烟灰,让他确认,应该是在他办公室出的事。”
“城防情报肯定不是红党想要的,毕竟大家现在是名义上的同盟,而且,凭红党的能力,拿到情报也做不了什么,所以,这一定是鬼子!日本人做的。”
冯月甫的眼中闪过果决,狠辣的光,“也就是说,这六个人中,至少有一个,是日本人安插在重庆的间谍!”
“那科长您还等什么?马上安排人全面跟踪啊。”
一说到跟踪,刚刚冯月甫的劲头立刻消了一半,“唉!我何尝不想这样,可是咱们二科才30个人,而且大部分都是只会抓人,对跟踪并不在行,一个不小心......你知道,那些鬼子个个都精得很。”
“那,一科......?”贺远试探着提醒。
“一科也不行,和咱们一样,就算两个科凑一起,也做不到24小时跟住六个人。只要有一个点漏了空,就白费力气。”
冯月甫无奈地说,“而且行动处这么大面积缺人,别人又不是看不到,咱们一直不能确认日本间谍的话,这功劳未免还是要落到情报处头上。”
“我也不是没想过全部都抓起来,但是这里面至少有四个是中级军官,三两天问不出口供的话,就算咱们是军统,城防司令部也一定不会善罢甘休,捅到上面去,事情就大条啦。”
“所以兄弟你来的正好,你是黄埔高材生,又是在沦陷区面对鬼子伪军,成功完成刺杀,还能全身而退的能人。这件事情,哥哥就指望你了。”
冯月甫换上笑脸,亲昵地拍了拍贺远的肩膀。
“冯科长,我冒昧的问一句,这件事还没有上报吧?”
“嗨!哪敢上报。毕竟文件还在,要是能及时抓住日本人间谍,也算戴罪立功,那时候再上报也不迟。”
说到这里,冯月甫收起笑脸,察言观色的看贺远的脸色,心想这小子毕竟年轻,不会愣头青似的给我上报吧。
贺远心想国府果然是腐朽不堪,这种陪都城防情报泄露的大事,一个军统小科长都敢隐瞒不报。常凯申一手好牌打的稀碎,最后惨败红党简直就是顺理成章。
而且冯月甫说来说去,无非两个点,一点是趁事情败露前,保护他小舅子,另一点就是贪功,想靠自己的力量抓日本人间谍,立个大功。
这件事在冯月甫那里难得很,但在自己眼里,简直小儿科,只要走上一圈,把这六个人看上一遍,看看生命值血条颜色,就知道哪个人是鬼子间谍了。
“科长,这件事是上周哪天发生的?”
“上周四!今天是周一,那就是四天前。”
“四天?据我所知,日本人间谍层级越高,接头时间的间隔越长,也就是说,这个情报他们虽然得到了,却不一定就送出去了,或者刚刚送出去一两天......科长,只要咱们行动够快,令内弟就可以安然无恙躲过一劫。”
听贺远说的这么笃定,冯月甫眼睛一亮,“你这话是......”
贺远慢条斯理地道,“我在北平见过不少日本特务,对他们的手法,习惯,略有了解,只要咱们能尽快抓住偷情报的人,这情报就算送出去,他们也不敢用。既然偷了也白偷,令内弟就没事喽。”
冯月甫的眼睛愈发的亮了,他已经听懂了贺远的意思。
“你是说,日本人拿了情报也要时间核实,可是这时候情报员被抓,他们第一反应肯定是咱们拿的假情报诱捕他们的人,这样一来真情报也成了假情报,他们瞪着眼睛也不敢用!”
“贺远兄弟!真有你的,这样就不是戴罪立功,而是只剩下立大功了!”
他又用力拍了拍贺远的肩膀,这次的兄弟二字叫的是情真意切,没有了之前的敷衍。
“现在咱们行动处处长的位置暂缺,由余副站长暂时代管,要是这件事能做好,兄弟!这处长的位置,哥哥一定大力举荐你!”
贺远淡淡一笑,“科长您客气了,事不宜迟,咱们这就动身去看看吧,我想先远远观察一下这几个人,看看哪个最可疑,到时候只要拘捕一个就够了,城防司令部也说不出什么。”
冯月甫立刻命人安排车辆,要亲自陪着贺远前往。
冯月甫出身力行社,资历老,实操经验丰富,但是并没有学历可以依仗。
所以他一直很羡慕有黄埔,甚至青浦等各大名校,学堂出身的人,贺远这么年轻就立了大功,又是黄埔学历,他有心结交。
两人上了一辆福特车,身后还跟了两辆三轮摩托。车上坐的都是行动队的人。
“兄弟!你这个副科长,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上面对你可是十分看重啊。”
一上车,冯月甫就给贺远灌起了迷魂汤。
贺远一愣,仔细一想,发现还真是这么回事。自己这个职务,安排的很是巧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