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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掐着我的脖子,问我凭什么?

他想杀死我。

那我的人生,又凭什么被他们毁掉?

***

慕早面色震惊,腿脚罕见地踉跄了两下。

郁斯婓望向花房里的慕繁星,他蹲在一簇花前,静静地听着一切,无悲无喜,毫无波澜。

慕见风只有四岁,当柏疏望心机地告诉他,他不是他们的孩子时,他幼小的心灵不可避免地受到了伤害,然后感到永无止境的恐惧。

除了舅舅,自己的父亲母亲似乎都并不关怀自己,慕见风早就发现了这个事实,他变得十分敏感,希望讨好母亲,但慕皓月总是匆匆而来,又匆匆而去。

***

最近,我总是在做噩梦。

我一直担心的事情好像就要到来。

***

哥哥,这一次,我来保护你。

***

日记正页已经翻至最后一页,日期停在了慕皓月死前一年的年底。

慕早一拳打过去,将慕见风撂倒:“早知如此,我就应该早早杀了你。”

他能迟迟对慕见风手软,大抵因为这是慕皓月的血脉。

慕见风抱着头,七十多岁的老人像个孩子一样哭泣。

慕早冷冷看着他:“还有你对慕繁星做的事,你怎么敢啊!”

郁斯婓蓦然听到慕繁星的名字,下意识就以为是花房里的人,但转念一想,他们说的是慕家那位老祖宗。

想起一直以来疼爱自己的舅舅,慕见风目色苍凉:“我害怕他知道,将我抛弃。”

所以,当他稍微掌权后,慕见风迫不及待地就逼迫了自己的舅舅放权,将慕家交给他,仿佛只有完全掌握权势,慕见风才安下了心。

郁斯婓神思不属地听着,眼神一直望向花房里,慕繁星在那里蹲了许久,好像已经变成了一朵花。

慕皓月的日记里已经表明得很清楚,老祖宗一早就知道慕见风的身世,甚至毫不在意。

慕见风咳嗽着坐起身,问道:“你设的这个局,没有人能活着离开。”

此时此刻,慕见风也认清了这场游戏的本质。

这是一场复仇,面向所有人。

慕繁星在花房里给面前的花松了松土,起身过猛,有些眩晕,被走过来的郁斯婓接住。

“唉,你真是把我养废了。”慕繁星似嗔似笑,郁斯婓倒没开玩笑的心情:“若是如此,那就好了。”

眼前这个人,看似不张扬不起眼,但实则处事别有个性,不是一个会被拘束的主儿。

郁斯婓说:“你现在能被我拘着,是因为你愿意。”

慕繁星笑道:“对,我愿意。”

说着,他们静悄悄地回了卧室,没有惊动温室中间的两人。

这是他们的恩怨,郁斯婓自认为这与他们无关。

不过,郁斯婓很好奇慕繁星为什么要插手其中。

慕繁星眨眨眼睛,眼神专注地看着他:“就当我是老祖宗的代言人吧。”

郁斯婓毫不留情地揭开他的谎言:“小骗子。”

慕繁星哈哈大笑,倒在他的怀里,仰起头与他接了个绵密的吻。

吻到最后,变了味道,意识再清醒时,慕繁星身上的衣服已经被郁斯婓半褪到胸口间。

慕繁星挡住他,躲在床边,看着郁斯婓明显欲求不满的样子,没心没肺地笑着。

然而,笑着笑着,他便咳了起来,郁斯婓赶忙过去安抚。

这几天南部的天气又坏起来了,但慕繁星知道,他这病是心理原因,天气只是一种催化剂。

等慕繁星平复下来,郁斯婓贴着他的耳朵问道:“你也有慕家的遗传病吗?”

慕繁星趴在他的肩头,感受着皮肤接触的温暖,答道:“算是吧。”

郁斯婓眸色渐深,都道慕繁星是慕隐治的私生子,但慕见风一脉与慕皓月无关,相当于这病在直系这里已经断绝,而旁系……慕家旁系太多,一时也搞不清。

慕繁星不以为然:“或许就是因为我有相似的病,老祖宗才青睐我的吧。”

郁斯婓面色凝重:“什么病?”

慕繁星玩笑般扯了扯他的脸皮,神色轻松:“哮喘。”然后补充道:“不是大病。”

郁斯婓低下头,许久都未抬起,慕繁星拉起他,“怎么了?”

郁斯婓咬牙切齿:“我竟没有发觉,明明你都咳嗽了很多次。”现在想来,都是因为胸腔不适而引起的。

当即就递给慕繁星一杯水,慕繁星哭笑不得,但看见郁斯婓严肃的样子,还是喝了下去。

慕繁星喝了一口水,问他:“日记里还写了什么?”

郁斯婓揉揉太阳穴,慕皓月的日记里的信息太过碎片,“慕见风不是慕皓月的孩子,慕皓月好像要为了什么事保护他的兄长。”

前一句慕繁星还神情淡淡,听到后面时,水杯里的水像主人的心一般,倾倒在床上。

郁斯婓拿过他手中的水杯,将怔愣在原处的慕繁星抱下床,出门叫来侍者要一床新床单。

“星星,”看见慕繁星眼角的眼泪时,郁斯婓又转过了话头,“别哭了。”

无论现在慕繁星为谁而哭,郁斯婓都在嫉妒着。

温室里,两人席地而坐。

慕见风胸前抽痛着,但他觉得这是自己的报应,反而感到无比地轻松。

慕早看着这间温室,说:“这是皓月小姐建造的,她的一生,除了慕家老宅,就只有这栋庄园了。”

慕见风从没有真正地了解过他的母亲,也只有在后来,她死后,他才慢慢了解慕皓月与柏疏望,慕家与柏家,还有其他更深的恩怨。

“凡事有因必有果,即使我死在这里,也是我的命运。”

原本慕见风前来参加这场南部所谓竞标的宴会,就是存了隐约的为了慕皓月的心,只不过他没想到,这里真的与风闻一般,与慕皓月有千丝万缕的联系。

慕早淡淡开口:“我不要你死,你的死会玷污这个地方。”

慕见风呼着气,问道:“那我在死之前,还能做些什么?”

迟到的悔恨,总会归于尘土与天际。

慕早说:“你知道我想做什么。”

慕见风沉默了一瞬,仿佛下定决心:“那就我来做,我来……做那个引渡人。”

他会将一切的一切都引向终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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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的引渡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