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庆阳殿坐落在皇宫中轴线旁边,属于是除太子居住的东宫外最豪华的宫宇,但慕繁星进入殿内,却发现殿内装饰十分简素,甚至不像一位皇子的寝宫。
慕繁星的到来没有惊扰众人,这一事上他不想打草惊蛇,甚至也没命卫故跟着。
得知丞相来访,君元行立刻急忙收拾好衣服,过来便看到慕繁星在殿中踱步。
君元行作揖:“丞相。”然后立马上前询问:“大人是否见过父皇了?”
慕繁星环顾一圈,最后目光落在大殿角落里的一盏灯上。
“还未,想来前些日子思索了殿下的话,放心不下,便前来先向殿下再问个明白。”
君元行落座,神色颓唐,“现如今父皇身体欠佳,都怪我没有照顾好,来日我何曾有脸面去见母后。”
慕繁星默默打量着他的神情,琢磨着他这番话有真假几分。
“殿下也不必担心,您是陛下膝下唯一嫡子,若是未来陛下不幸殡天,您也是坐上皇位的人。”
像是慕繁星说了啥惊世骇俗的话,君元行脸色大变,不顾面前之人是宿佩之,呵斥道:“丞相!岂有此言!”
良久,慕繁星敛眸,“是臣唐突了。”随后也就随意聊了些家常,慕繁星便告辞了。
037:所以你问出了什么?
慕繁星没有回答,只是在宫里慢慢走着。
不出意料,他又迷路了。
这下好了,这次连卫故都没有跟过来,慕繁星可是真正的一个人……还有个系统小废物……
不过好在这次是在皇宫中心,人来人往,总能找到宫侍带他出去,所以慕繁星也不急着出宫。
本来这次入宫,慕繁星是暗地里来的,刻意穿了一身简服,再顺了个太监帽冠,大周朝丞相变成宫廷小太监。
可惜的是,宿佩之这张脸太惹眼,于是慕繁星抹了把土在脸上。
灰扑扑的小太监,慕繁星乐得看着镜中的自己,十分满意。
037见到自家宿主一番变装,开始拿出瓜子,准备开嗑。
037:不过,你可是宿佩之耶,完全不用亲自来调查。
慕繁星理了理自己帽冠处的头发。
慕繁星: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掺和了?你不是最爱问为什么的吗?
037听出慕繁星的调侃,决定冷暴力他——不回答他的话。
再怎么废物,经过了一个世界的相处,037也七七八八摸清了慕繁星的作派。
一方面,这事儿从御羽起,与宿佩之相关。一方面,慕繁星是个耐不住寂寞的主儿,不喜欢节外生枝,但自己浪飞就可以。
037觉得自己真相了,慕繁星就是太无聊了,想找点事儿打发时间。
君昡胤后宫里的女人很多,但有正经位份能被称上妃嫔的只有几位,都是繁育过子嗣的。
御花园里,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玫昭仪正在与安贵妃说话,慕繁星混在一众宫侍中,静静听着她们讲着小话。
玫昭仪长相娇憨可爱,看起来就没多大心机的样子,她手上的铃铛镯子叮当作响。
“贵妃姐姐,你尝尝这个。”玫昭仪将面前一盘凤梨酥推到安贵妃面前,安贵妃柔声拒绝:“还是妹妹吃吧。”玫昭仪也不再礼让。
安贵妃位高权重,在瑾元皇后生前,就有隐隐压过皇后一头的风向,在皇后去世后,更是在后宫里风光无两,因此,也一度有人议论是安贵妃害死了皇后,但这话也就自己心中揣度,现今除去宿佩之,大周朝第一世家便是安家,谁也不会去触霉头。
慕繁星观察着她,安贵妃穿着甚至比玫昭仪还简单,玫昭仪穿着一身明黄色衣裙,她则穿了一身藏蓝色衣裙,头上饰物也是低调至极,但这不会改变慕繁星的看法——这个女人很假。
即使身外再改变,脸上的妆容出卖了她,娇美的妆让原本明艳的脸庞更加光彩动人。
一个津津有味吃着点心,一个画着姣好的妆容,言语之间却尽是对皇帝的“担忧”之情。
这一幕,看得慕繁星十分滑稽,他不知道君昡胤知不知道自己这些妃嫔的心思,或者他根本不在乎,毕竟他有太多的女人。
此时,慕繁星身后传来脚步声,一股淡淡的清香飘过,稍一走神,便撞上来人。
来人是个带着面纱的女子,没有任何宫侍跟随,头发高高束起成鬓,其上只插着一条青色丝带垂落而下的发簪,她只是淡淡地看了一眼慕繁星。
转头,慕繁星看到玫昭仪和安贵妃的谈笑瞬间停了下来,玫昭仪收起笑容,带着某些不情不愿,起身向来人行礼,喊她:“灵妃娘娘。”
安贵妃一瞬的不自然下一刻就消失了,又变成一派后宫之主那样,招呼灵妃来坐一坐。
灵妃没有行动,她的声音空灵,像是天外之人:“初一的祭典已经完毕,请准时前来。”
听到祭典之事,安贵妃也正襟危坐起来,连连称是。
慕繁星有些新奇,看这样子,玫昭仪不喜欢这个灵妃,更奇特的是,安贵妃这个实际上的后宫之主,对灵妃也有着某种忌惮。
慕繁星正出神想着时,灵妃路过他身边,“抬起头。”
心里一紧,慕繁星装作懵懂害怕的样子,颤颤巍巍抬起头,像极了一个涉世未深的小太监。
灵妃眉眼疏朗,并非绝世美人,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气质,慕繁星觉得她的那双眼睛仿佛洞穿了他,看透了他真实的灵魂。
慕繁星低下头。
灵妃向两个妃嫔说:“这个人,我带去祭典了。”
一个小太监而已,何况灵妃成天神出鬼没,神神在在的,安贵妃也见怪不怪了,随着灵妃带走了慕繁星。
慕繁星无奈,现在他也不好暴露身份,只能跟着灵妃走,他不知道灵妃要去哪里。
整个后宫之中,君元桑生母不详,君元钦生母玫昭仪心思简单,君元行生母瑾元皇后已故,君元卓生母安贵妃权倾后宫,君元苍生母江容华草草病逝,只有君元忆这个生母灵妃像是个隐于世外的人,没有家族势力,也没有君昡胤的宠爱,但却依然能在妃位上良久,甚至为安贵妃忌惮。
慕繁星慢慢回想着后宫中人的来历,只这灵妃最神秘。
当年皇帝下旨册封灵妃,也是突如其来,再然后,也没见有多宠爱她。
灵妃的步伐很快,很轻盈,像一只幽灵一般。
他们在宫里走了很久,直到灵妃带着他来到深宫的一处尖角楼,四下寂静荒芜,完全不见有人烟。
灵妃只是站在楼前,抬手指示他进去,态度恭敬。
慕繁星笑着,脚步未动,想打发着拒绝,这时,灵妃开口:“天外之人,还请登梯。”
尖角楼不高,目测有四层,周身黑红色,既诡异又神秘。
慕繁星听到灵妃这话,眸光一闪,杀念乍起,就这样与灵妃对峙了许久,楼间突然传来声音。
“灵儿,勿要无礼。”这声音沉郁,却很年轻。
灵妃低下头,再次邀请他上楼。
慕繁星评估着自身处境,终于慢慢上前,进入楼中,而身后的门猝然关闭。
楼内的阶梯长满了青苔,空气中都是潮湿的泥土味道。
慕繁星不知道那人在几楼,只能借着窗外的天光,小心翼翼一步一步走着。
三楼,与楼道和楼外苍凉的境况完全不同的情状,这里是个房间,处处透着祥和。
正中央放着一把剑,银白色的,剑柄上的字很小,慕繁星凑近使劲辨明,殊不知后面来人已经来到身后。
“朔风……”慕繁星念着,瞳孔急剧收缩,退后撞上身后的人。
他向后望去,来人笑眼盈盈。
“你好,我是朔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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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繁星(……):又来一个……
037(?):什么又来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