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数日,千夜和萧凌玉都变得很奇怪。
因为两人同时像魔怔了一般,开始不眠不休地修炼,隔三日才吃一顿饭,睡一次觉。
千夜心中想着渡情劫的事,没有过多关注萧凌玉。
于是一个月后,她去见萧凌玉的时候,发现他的修为竟然增加了许多!
千夜从前并没有发现,原来萧凌玉是一个在修炼方面十分有天赋的人。若不是因为跟着自己懒懒散散地,说不定他早就迎来了天劫。
已至腊月,第一场雪从空中飘飘洋洋地撒了下来。
南方,容川早已打探过消息,肥啾并没有被晴山带走。
晴山去火离宫一次,并没救出自己的妹妹,而是把常佑的尸体从火离宫带了出去。
之后,这个人便不知所踪了。
肥啾的消息,容川一直在打听,但没什么收获。
整个龙吟宫被雪铺成了一片白。
雪下得极大,飞羽阁的周围一个脚印都没有。
千夜是近几天第一个敢踏足的人。
她打着一把伞,身上披着一件厚实的白色斗篷,身后留下了一溜的脚印,走进飞羽阁。
本以为萧凌玉还在打坐,不料,千夜推门进去,却没见到他的身影。
她转身出了房门,发现从他的卧室到书房有一串不明显的脚印,显然是老早就留下的,只是又被大雪掩盖了起来。
这说明他去书房待了很久了。
千夜走过去,推开书房门,将伞上的雪抖落。
萧凌玉还在捏着一支着了墨的毛笔,怔怔地看着纸面,不知在想什么。
千夜推门的瞬间,笔尖的墨水滴到了锦帛上,晕黑了一片。
“师父,你怎么来了?”
他赶忙放下笔,走到千夜身边,拉住她有些发红的手,轻轻揉了揉,说:“外面很冷吧。”
千夜浅浅一笑,说:“还好,有灵力护体。”
她走到书桌前,看了看锦帛,疑惑问:“你要给谁写信?”
萧凌玉看了一眼书桌,却拉着千夜往寝屋走,边走边说:“这边冷,我们去那边。”
到了寝屋,萧凌玉拉着千夜坐到床边,伸手捋了捋她鬓角的碎发。
千夜看着他眉间始终挂着一缕愁绪,忍不住问:“你这一个月来,天天忙着修炼,也不来见我。我见了你,你又心事重重的样子,到底是怎么了?”
萧凌玉看着她红艳艳的嘴唇,将它含在嘴里,两人温存了一番,他方说:“师父,我打算给明心宗青阳真人写信。”
“青阳?”
千夜紧了紧身上的被子,十分意外。“青阳出关了?”
萧凌玉将千夜往怀中搂了搂,点头说:“我刚刚得到消息,他昨日刚刚出关,而且,他的天劫马上就要到了。”
千夜一阵苦笑,怏怏地说:“没想到,他才近千岁,竟然真的要成仙了。”
而自己,这两万年来,都在做些什么?
一事无成。
“师父别忧心。”他轻轻摸着千夜脑袋,柔声说:“等我们成亲之后,一起修炼,一起成仙。”
千夜听罢,只是淡淡一笑。
“你好端端地给青阳写信做什么?我们应该与他没什么交集吧!况且,我们和明心宗也是有恩怨的。”
只听萧凌玉轻轻叹气。
“师父,我还没出生的那一万年,你可见过魔?”
“魔?”
千夜翻了个身,又往他身上靠了靠,以获取更多温暖。
“据我所知,这两万年来,世间从未出现过魔,也没人见过魔是什么样子。”
“嗯,正是如此。”顿了顿,萧凌玉接着说,“一样的,世间也没有出现过仙。”
“这个我更清楚。”千夜哭丧着脸说。“我就是那个失败者。”
萧凌玉捧着千夜的脸亲了又亲,好像在安慰她一般。
良久,他才说:“魔与仙乃对立,正如我们妖与人类是对立。妖强灭人类,人类强灭妖类。魔强灭仙,仙强化魔。”
千夜静静听着,轻轻点头。
倏尔,她直起身,一脸狐疑地看着他的脸,问:“你说什么魔啊仙啊,跟我们有什么关系?世间又没有魔。”
“师父。”
他眉又紧紧皱了起来。
“你可知那日高山君与我说了什么 ?”
千夜摇头。
萧凌玉说:“他告诉我,魔由人的欲望,贪恋,仇恨,痛苦等等所化。从前,我们所处的世间,并没有魔根,可是……”
“可是什么?”千夜有些紧张地追问,“莫不是现在这世上出现了魔根?”
“非但如此,这世上,已经出现了魔,并且不久便要危害三界。”
千夜眼睛瞪得老大。
“魔在何处?”
“师父,你好好想想,他就在我们身边。”
千夜心尖猛然一跳,极度不安。
那天,高山君到龙吟宫来赴千夜和萧凌玉的定亲宴。
席间,他清楚地看到银润书周身围绕的黑气。
临别时,他将萧凌玉拉到书房谈话,将银润书成魔的真相告知了萧凌玉。
萧凌玉闻言气极,问高山君,为什么不早一点将这事告诉众人。
高山君却笑着说:“时机未到。魔王来世,有他要做的事。”
萧凌玉想了想,说:“魔王出世就出世,与我何干?”
高山君嗤笑道:“届时魔王将要一统三界,三界遭殃,你龙吟宫能幸免于难吗?”
萧凌玉这才知道,银润书竟然早就起了一统三界的野心。
高山君又说:“魔王得了天下,又怎么不想要美人?龙君,银润书一直想要的美人是谁?”
萧凌玉听罢,全身一阵阵发麻。
他和师父,才在一起多久?他又怎么可能将自己看得比生命还重的师父让出去给别人?
他心中产生了消灭魔王的想法。
高山君又告诉萧凌玉,只能是仙才能将其消灭。
萧凌玉立刻想到了即将成仙的青阳真人。
于是他立刻入关刻苦修炼,心中做好了帮助青阳成仙的打算。
千夜听了这些,心乱如麻。
忽而想起从前。
那个时候,银润书还是那个霞姿月韵的翩翩公子,他教“疏影”吹笛子,怕“疏影”冷把自己的外套留下来,担心“疏影”怕黑而不远万里去忘忧谷抓萤火虫,还有与千夜谈论诗词音律,在云归城日日给千夜做饭,讨她的开心……
诸如种种的画面,不胜枚举,可是,那些非人的痛苦施加在他身上,心上,让他的眉眼渐渐变得幽暗,凌厉,深不可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