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亮带孙心和孙想走进了后厨。
主厨杨师傅见几人进来，眼皮也不抬，查看腌制的鸡肉。
程亮跟杨师傅打招呼：“杨师傅……”
但杨师傅只是“嗯”了一声算是回应，开始调配料汁，手法迅速利落。
孙心低声询问孙想：“做的什么？”
“应该是宫保鸡丁。”
果然，炸肉、爆炒、加料汁翻炒，出锅，整个过程一气呵成。宫保鸡丁装盘，杨师傅比了个“请”的手势。一旁的徒弟立刻递上筷子。
孙想尝了一口，眼睛亮了：“您这个料汁很特别。”
杨师傅解下围裙，立刻有徒弟递上湿毛巾净手，随后又递上盖碗茶杯。杨师傅端着茶杯喝茶，并未理会孙想。
程亮笑着望向杨师傅：“杨师傅，她就是我跟您说过的孙想。”
杨师傅放下茶杯，看向孙想：“公众号我看了。”
孙想眼前一亮，期待他后面的评价，但杨师傅却没了下文。
片刻沉默之后，还是程亮先开口了：“老杨，你给说说。”
杨师傅皱眉询问：“说什么？”
程亮一愣，看向孙想，示意她询问。
孙想一时也不知该怎么提问。
“小姑娘，既然你是程总朋友，那我送你俩字儿，味型。”
孙想初听得“味型”两个字，似是不知所云，但又好像有些明白，不由得陷入思考。
晚高峰已经过去，北四环上车流渐少，一辆出租车行驶在路上。
孙家姐妹坐在车内后排，孙想眉头紧皱，若有所思。孙心看着妹妹有些担心，开口劝慰道。
“你也别太心急了，像杨师傅这种大厨，不会那么轻易就把自己的厨艺秘诀传授给别人，更何况你们今天是第一次见面。”
孙想没有回答，依然沉思着。
孙心看不过去，继续劝慰道：“要不这样，我跟程亮说说，下回让他再带你来吃一次……”
孙想转头看了看孙心，轻轻摇了摇头：“这顿饭，确实给我很多启发。”
“你想通了？”
“没有。姐，我跟杨师傅简直不是一个层面的，差距太大了，一辈子也追不上。”
孙心有些担心：“所以呢？”
“所以……没什么所以，就是觉得我好像没资格教人做饭。”
“我让程亮今天带你来这，是让你来开拓思路，不是让你来看差距的。拿自己的厨艺跟杨师傅比，你要干什么？准备当厨子嘛？还是准备开饭馆？”
孙想摇头：“我没有啊。”
“好好想想，当初做公众号，是为的什么？”
孙想看着姐姐，似乎明白了什么。
“为了让更多的人，感受到自己动手做美食的乐趣。”
“不光是乐趣，还有成就感。你不是专业厨师，心想食成的粉丝也不是想跟专业厨师学厨艺。我们都是普通人，过着普通的生活，但依然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哪怕……只是一顿饭的幸福。”
孙想的心结终于打开，不由得紧紧搂住了姐姐的手臂，将头靠在姐姐肩膀上。
“姐……谢谢你。”
孙心欣慰地笑着，也将头靠向妹妹。
出租车继续前行在灯火辉煌的北京，向家的方向驶去。
孙心家，吴母睡在客厅的沙发上，旁边是小如意的婴儿床。房门从外面打开，孙心轻手轻脚地走进来，没有惊动已经睡下的吴母。
孙心脱外衣、换鞋，经过婴儿床的时候探身看睡着的小如意，轻轻抚摸。
书房的门开，吴江走出来，透过房门可以看到书房里支开的沙发床，铺着被褥，显然这些时日吴江一直睡在书房。
吴江压低声音，微微不满道：“才回来。”
孙心收回看女儿的目光，没有马上接话，而是径直走进卧室。吴江微微犹豫跟了进去。
两人都进了屋，吴江语调恢复正常。
“这都几点，又干什么去了？”
孙心皱眉看了眼吴江：“不是跟你说了，带我妹和程亮见面。”
“彻底都弄完了？也交接清楚了？”
孙心点头：“心想食成已经转到孙想名下，后面就是正常运营了。”
“谁运营？”吴江一句话问到了重点。
孙心看吴江，一副“你说呢”的表情。
吴江皱眉：“你还要管啊？”
“这事儿本来就是我找程亮做的投资。我不管谁管？难道让孙想自己去运营？你觉得可能吗？”
“那家里怎么办？”
“你什么意思？”孙心不满询问。
吴江略一沉吟，斟酌用词，开口：“孙心，我知道你最近找工作不顺利，心里着急，但也用不着捡心想食成那个烂摊子吧？之前王一冰想图点什么也就算了，你又何必……”
孙心打断了吴江：“我已经想好了，自媒体资本化就是我想做的事。而且心想食成也不是烂摊子。”
吴江轻笑一声，没说话。
孙心却不准备放过他：“你什么意思？”
“我就是想提醒你，心想食成是孙想的事，不是你的。”
“心想食成是我们姐妹俩的。”
吴江冷笑道：“资本化，都想得美着呢。失败一次还不够，你折腾吧，别到时候姐妹都做不成。”
吴江说完不再理会孙心，转身离开。
孙心看着被反关上的房门，一阵沮丧，仰头躺倒在床上，看着天花板。好一会儿，她才猛地翻身坐起来，起身来到桌前，拿出电脑，打开“心想食成”的方案书，修改起来。
两天后，孙心写的策划书便出现在了程亮的手中。而彼时孙心坐在老板桌另一面，给程亮介绍策划书的内容。
“心想食成走到今天最大的卖点就是孙想的菜谱，这也是我们这个公众号区别于其他同类竞品的核心竞争力。虽然现在孙想在菜谱的创新性上有些纠结，但我们依然可以最大限度的发挥孙想在厨艺上的优势。所以我会增加一个名为‘进阶的厨艺’的新版块，用视频教程的方式给粉丝们展示一些做菜的过程、备菜的处理，甚至是厨房的收纳。相信爱好厨艺的粉丝会很喜欢我们这个新版块。”
程亮的ipad中看到了初步拍摄的孙想切菜的视频小样，点了点头。
“至于‘探店’这个新版块，其实孙想从原来就开始再做了，只不过没有常态化地呈现在公众号上，我们的原则是要推荐真正好吃高品质的餐馆，初步范围是北京，后面可以逐渐到全国乃至国外。”
程亮边听边快速划着ipad，并没有再仔细地一页页去看这些花哨的图文策划案的内容，而是将ipad放在一边。
“你也不用一样样地介绍了，我觉得挺不错的……”
孙心愣了一下，随即笑道：“你想说……但是？”
程亮笑笑点头，转瞬正色开口：“孙心，刚才你说的这些，都是对心想食成自身的完善和增强，那是你的任务，不用向我汇报。作为投资人，天使轮融资过后，我要考虑的是下一轮，那是千万级别的投资。我希望看到你的计划落地，希望看到后续如何进一步拓展心想食成的边界，看到未来的收益预期可以匹配下一轮的投资。”
面对程亮的问题，孙心沉吟不语，片刻，抬眼看向对方。
“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