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漆漆的宫道上,寒风迎面吹来,让人禁不住打了个寒颤。
林柚缩在暖轿里,听着外面的风声,下意识裹紧了身上披风,视线偷偷地瞄向身旁。
“娘娘这么一直看着我,是有什么想问的吗?”
裴向晚声音清冷,突然开口问道。
想着自己既不了解太后,也不了解太后和萧怀煜,萧怀远的关系到底怎么样。
秉着知己知彼,利于苟已的原则,林柚试探性地开口问道:
“那个,太后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娘娘入宫这么久,还没见过太后?”
裴向晚颇感意外。
林柚不明所以地道:
“怎么,没见过太后还犯法?”
裴向晚嘴角抽了抽:
“那倒也不至于。”
没见过太后很意外吗?
太后不是深居简出的吗?好像在原书里也没有现身过几次吧?
再说了,她就是人家儿子众多小妾中的一个,不稀了见不也很正常吗?
更何况这儿子都还不是亲生的。
“太后是个权势滔天,行事狠绝,又注重规矩的人,平日里不太爱走动,也不喜说话,喜清净。”
林柚顿时垮起了个脸。
又是个惹不起,见到还要绕着走的存在。
这个婆婆不要也罢,真的,一点没开玩笑。
见林柚不说话,半天都是个假笑脸,也没有句回应,裴向晚有些放心不下地又提醒了一句道:
“切记,待会见了太后,娘娘一定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要出任何差池。”
“好,已记住,还望福星高照,莫要辜负。”
听到这话,裴向晚才放下心来。
虽然她不太懂林柚的话具体是个意思,但想来应该是记得叮嘱了。
一想到等下要应付太后和萧怀远,裴向晚就觉得心累,刚闭上眼睛休息一会,却又听到林柚问道:
“向晚,你听说过凝妃吗?”
裴向晚面色一沉,怔愣了一下反问道:
“你连凝妃都不知道?”
林柚一脸懵,立马摇了摇头道:
“不知道,本宫应该知道吗?”
“凝妃可是陛下的生母,娘娘竟会不知道?”
林柚顿时裂开:!!!
所以第一次圆房的那天晚上,萧怀煜抱着她,说不会让自己成为第二个凝妃。
意思是不会让自己像……他亲妈那样?
有故事。
所以萧怀煜他亲妈是个什么样?
不懂,并且决定问一问。
“那凝妃她现在……”
裴向晚叹了一口气,不急不缓地道:
“凝妃娘娘早就薨了,她呀,也是个深宫中的可怜人罢了。”
林柚皱紧眉头,继续问道:
“此话又怎讲?”
“当年凝妃只是太后身边的一个小宫女,后得先帝一时荣宠,封入了后宫,盛宠之时也是无人能及的。”
“那后来呢?”
“自古帝王多凉薄,凝妃也只是盛宠了一时,生下了陛下,后来失了宠便惨死在宫里了。”
林柚听完,感觉心久久不能平静。
惨死在宫里的妃子不计其数,她也听过很多很多这样的故事。
可这一刻,她却觉得心中苦的厉害。
所以那一晚,萧怀煜那句话的意思是在告诉她,他给的宠爱不会是一时的?
明白了他对自己的坚定,明明她是该开心的。
可一想到萧怀煜和她一样,从小就死了妈妈,林柚就觉得心里难受的厉害。
原来,我们一样的苦命。
似是感受到了她的失落,裴向晚轻轻地拍了拍她的手,安慰道:
“娘娘莫要难过,陛下能得您这样的知心人,也算是一件幸事了。”
林柚脑海中突然就浮现出萧怀煜发怒的样子。
剑眉轻蹙,脸色沉的吓人,尤其还爱像三岁小孩一样乱摔东西。
当真是可爱极了。
她一个没忍住,就笑了出来。
“萧怀煜啊,他就是个呆子。”
裴向晚打趣道:
“这放眼整个后宫,也就你敢这么说陛下了。”
“那本宫听说,萧怀煜还去西夏当过质子,这是真的假的啊?”
“是真的,我记不清是去了几年了,只记得陛下回来没多久,就被过继到太后名下,由太后亲自教导了。”
得到了确定的答案后,林柚喃喃自语道:
“原来这事是真的,那他和太后的关系怎么样?”
裴向晚摇了摇头,有些不确定道:
“应该是不太好吧,听闻陛下很少去给太后请安……”
然后凑到林柚耳边小声道:
“朝中很多大臣因此对陛下不满,还骂陛下个不仁不孝的昏君。”
林柚有些头疼,又有些无语:
“怎么感觉自己老公不是被骂是昏君,就是在被骂是昏君的路上。”
“朝中很多大臣都是太后的势力,陛下如此不敬重太后,他们不满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落轿!淳贵妃娘娘驾到——湘王妃到——”
林柚刚想再多打听一下太后,就被小临子的一嗓子给打断了。
很好,又要开始在领导面前夹着尾巴做人了。
两人下了轿子,踏着漆黑的夜色,在宫人的指引下往内殿走去。
宫殿里明如白昼,暖气逼人。
太后身披华贵的衣衫,面色威严,雍容华贵,气场全开。
她端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面前跪了一地的太医,挨个禀告着些什么。
裴向晚赶紧上前行礼,以首贴地,恭恭敬敬地道:
“儿媳给母后请安,母后万安。”
林柚赶紧跟上去,却不料脚下一抖,身子猛地前倾,紧接着整个人便控制不住地往前摔去。
啪的一声,林柚便狠狠地趴到了地上。
在场的众人皆惊愕住了。
太后依旧在闭目养神,没有睁开眼睛,却压迫感十足。
林柚手脚并用,赶紧趴着跪好,斟酌着开口道:
“臣妾给太后请安,太后万安。”
“……”
太后一言不发,毫无反应。
两人便只好继续跪着,一旁的皇后与淑贵妃也不敢多言。
林柚将头埋了又埋,表面上强装镇定,内心却慌得一批。
怎么还不让她起来?
不说话又是什么意思?沉默是金吗?
完了,全玩完了。
真的好想死,但又觉得该死的另有其人。
屋内一片寂静,光线温暖而又明亮,可气氛却冷硬很。
就在所有人都提着一口气的时候,一个焦急虚弱的声音传来,打破了这份凝重:
“是晚儿吗?你方才去哪里了?”
“……”
裴向晚依旧以首贴地,恭恭敬敬地跪着,却是一言不发。
“晚儿,我刚刚醒了没有看到你,你知道我有多担心你吗?”
闻言,裴向晚不屑地哼了一声,冷冷地道:
“那还真是抱歉了呢,本宫没有死,倒是叫王爷白担心了。”
“……”
萧怀远皱了皱眉,痛得一言不发。
伤口痛,但心口更痛。
一直闭目养神地太后缓缓地睁开了眼睛,冷声威严道:
“都起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