锣声敲响,赛事开始。
只见雪娘策马疾驰,迅速穿越永淑公主这边的防线。
那球滴溜溜地被掌控在她的球棍之下,如若囊中之物。
永淑公主似乎并不在意进球与否,甚至故意让开,丝毫不做防守。
雪娘跑马进了几球之后,才觉察出不对劲。
回身一看,猛然发现身边围着的,全是永淑公主的队友,嘉城公主她们被阻挡在包围圈之外。
雪娘正惊疑间,突然永淑公主抬手一挥马球棒,冲着马头击来。
雪娘心里一激灵!不好,她要扎马眼睛!
即便这一下扎不中,马匹受惊后也会发狂。
永淑实在太恶毒了!难怪贵妃要特意把自己召进宫去,那样警示自己。
雪娘一勒缰绳,马儿前蹄扬起,向上腾跃,避开了永淑公主手中的马球棍。
雪娘嘴里轻轻喝了一声,她身下的马儿后退几步,扭头转弯避开永淑。
雪娘挥杆将马球击打出圈,趁着众人视线跟着球走,她用脚后跟一夹马腹,从众贵女的包围圈硬闯了出去。
闯出去那一瞬间,雪娘回身,马球棍往永淑身下马儿屁股上一抽。
马匹吃痛,狂奔起来,众贵女都吓呆了,顾不上来围剿雪娘,让她趁机脱逃,回到嘉城公主队伍中。
看台上,众人目睹这一惊险幕,都紧张地站起来。
洛子清紧握双拳,死死盯着那马,那人。
她一身红衣,长发扎成辫子,额头一圈发带。
除此之外,浑身上下全无饰物。
却明艳闪耀得像一道光,在赛场里疾驰,挥舞着球棍,一次次打出漂亮的旋球。
辛如其拍拍他肩膀,问道:“认出来了?”
洛子清头也不回,咬着牙问:“这是?”
他觉得远远看着确实很像,可罗雪娘不是这样的。
她乖巧,柔顺,温婉,遇事习惯退让,沉默。
哪里是这般明艳嚣张模样?
“就是你那和离的妇人,罗雪娘啊!”
辛如其舍不得放过洛子清脸上的一丝表情。
心中暗叹,这位可真是栽得够深。
去北疆打了一年仗回来,见到罗雪娘,好似饿了多日的狼,终于见到食一般,两眼放光。
啧啧,连手都抖起来了。
为了掩饰内心悸动,洛子清将双手背到身后。
故作镇定,皱皱眉道:“罗雪娘?她怎么会在此?”
辛如其一笑道:“人家现在可是京城名人了。”
便絮絮叨叨与洛子清讲述,罗雪娘如何在一年前回到京城。
如何去了学府街最大的医馆恩济堂坐诊,又如何与齐王合作,开了仙林馆。
不但为京城贵门妇人看病,还每隔几日便去街头义诊,救了不少贫家妇人。
不到三个月便出了名,成了圣手大夫,被京中贵门奉做上宾。
如今连太后都请她入宫看诊。
等马球赛季一来,罗雪娘又展露出精湛骑术,高超球技。
“那永淑公主本来想招揽她,可你知道的,她们之间有宿怨。罗雪娘加入嘉城公主马球队,两人这个夏天赛季,可是斗了好几场了!”
辛如其一边说,一边打量洛子清的神色,变幻莫测,煞是好看。
也就是说,他离开京城奔赴北疆不过三个月,雪娘便回了京城!
洛子清眼前发黑,险些晕厥。
“你为何不与我送信?”
他握紧拳头,恨不能狠狠地捶辛如其两拳。
“兄弟,你可是去打仗哎,我若随随便便给你传这种消息,乱了军心误了战机怎么办?”
辛如其夸张地说。
洛子清离开京城前,害相思病那个样,他可是亲眼目睹过的。
若送信到北疆,说罗雪娘如今就在京城,恐怕他丢了仗不打,也要策马回京。
哪敢轻举妄动?
辛如其最近频频听说,有人要求娶罗雪娘。
他也知道,齐王一直与罗雪娘走动密切。
京城纨绔圈甚至流传,罗雪娘是齐王的外室。
但又有不少人说,齐王一直在给罗雪娘物色二嫁人选。
这种种传言,辛如其实在替洛子清着急。
还好,皇上二次召他入京述职,终于回来了。
球场上赛事已了,永淑公主惊了马,差点摔下来,惊魂未定,被护卫救下,下场休息。
嘉城公主以十四比三的绝对优势,又拿下一场。
众贵女兴高采烈地离开赛场,去更衣室更衣。
罗雪娘走到自己的帐篷,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堵在帐篷入口。
“雪娘……”声音沙哑轻颤,激动又压抑。
罗雪娘正低头解开手上的护腕,听见这声音,心里微微一震。
有些意外,他竟然会找过来。
洛子清去北疆打仗立功,回京受封,罗雪娘都知道。
齐王跟她提了几次,不如去他王府里住一段时间,躲过这一个月去。
雪娘断然拒绝,京城中已有流言,说她与齐王关系不雅。
虽然她早就打算好要遁逃,无所谓这些流言与所谓清誉,但也不可能全无顾忌。
“你放心,我对洛子清现在一点想法都没有,不会去见他的,他也不可能来找我,人家古今高居二品将军之位,又是皇上眼里的红人,京城里不知多少贵女上赶着嫁给他,洛子清脑子抽了,才会来找我好吧?”
雪娘言辞凿凿,齐王一再向她确认,她对洛子清没有想法,才将信将疑地放过她。
吉祥如意两丫鬟也抽抽了,明明过去一年都喊她姑娘,这两日又开始喊二奶奶。
闲着没事,有意无意地在她旁边絮叨,说是聊天,其实是说给她听的。
两人几次明里暗里地试探,二奶奶要不要回府。
雪娘淡淡地说:“要不,把你们俩送回去?”
两丫鬟连连摇头,禁声不语了。
雪娘也知道,回到京城,遇上洛子清是早晚的事情。
她在心里预演了无数遍,要不卑不亢,作出无动于衷云淡风轻的模样。
此刻摆出完美的淡漠表情,看向洛子清。
洛子清目光如火,如电,眼中那灼热的深情,将雪娘炙得后退两步。
她忙低了头,不敢再直视他双眼。双手合在腹前,屈膝行礼道:
“洛将军有礼了。”
洛子清嘴唇微动,刚想说什么,还未说出口,雪娘已经掀开帐篷帘子,走了进去。
他不好跟进去,只能一直在帘子外守着。
心内又激动又高兴,还有些说不出的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