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店已经关门熄灯了。
此时是后半夜了,小镇子上没有什么夜生活,所以此时周围是一片漆黑,只有韦一的车灯发出的亮光。
韦一以前来过这里,属于是古塔镇郊区的最边上的地方,再往后生意一片松树林子,里边都是坟地,是块公墓。
韦一过去敲门,敲了半天,里边的灯才亮起来。
一个男人出来开门,韦一打量他,他也在打量韦一:“你要买东西呀,都关门了!”
韦一见他年纪也就是个中年人,四五十岁的样子,但是一头发髻却全都白了,脸上表情漠然,眼神发呆地看着韦一。
韦一点头问好,然后说:“打扰你了,但我是你房子的住客,想要问你点事儿,可以么?”
韦一害怕他给自己来个闭门羹,不接待自己,不等他回答,直接推一下门板,走了进去。
中年人看样子很老实,也没阻挡而是把身子往旁边让了让,叫他进去。
韦一进去看看,只见里边有几排货架子,但是货物残缺不全,看起来生意就好不到哪去。
中年人把韦一让进了里屋,那里有个小小的会客厅,有张破沙发,和一张瘸了腿的茶几,就把小屋的面积占去了大半。
往里还有一个门,半开着,里边很窄,应该是卧室,一个干瘦的中年女人躲在门后向外窥探,头发也是花白,和年纪不相符。
想不到拥有三层小楼的房东,日子过得这么清苦。
韦一拿出烟来递给中年人,问他:“大叔,你把镇子里的房子租给水金龙,一年收多少房租?”
“两万。”
中年人好像对什么都是去兴趣一样,本来韦一说自己是租户,但是进来又问他水金龙租他房子多少钱,他根本不想有什么不合理的地方,只是问一句答一句。
“那你为啥不自己那个房子做点生意?”
“哦,我这个房子小,一年才两千块钱租金,我把那个租出去,交了这个房租,一年还能剩下一万八,够我俩老两口生活的了,至于这个店赚不赚钱,我到不在意!”
韦一又问:“那你们的孩子都干什么工作?”
中年人不再回答,板起脸看看韦一,问道:“小伙子,这么晚了你来这里倒地有什么事儿,我的房子那边怎么了?”
韦一不在拐弯了,直接说:“你知不知道你租出去的房子闹鬼?”
中年人毫无表情变化,抽了一口烟,淡淡一笑:“什么年代了,还鬼呀神呀的,哪来的什么鬼!”
韦一问道:“那你认不认识一个嘴角带着一颗美人痣,不到三十岁,个头在一米六五左右的女人?”
中年人本来要把烟放在嘴上,韦一一说,他的手一抖,烟直接就掉在地上了。
眼睛瞪大地看着韦一:“你……你是说……你看见了悠悠?”
里屋的门响了一下,那个在门口偷听的妇女也站到了门口,丝毫不在意自己穿的很少,直勾勾看着韦一。
韦一想起他看见门口的超市牌匾上写着“悠悠超市”,联想了一下,就问:“你说的悠悠是你的女儿吧?”
中年人眼中流泪,说:“我们对不起这孩子呀!”然后捂着脸哭了起来。
那个女人回身穿上了衣服,也出来了,问韦一:“小伙子,你说那个嘴角有痣的女孩子,你是在哪看见的?”
韦一说:“就在你们租出去的那个房子,她是不是上吊死的?你们和我说实话,我是来帮你们的!”
韦一猜出那个女鬼应该就是这对夫妻的女儿。
这老两口老泪纵横,说起了当年的事儿。
那已经是六年前了,他们的女儿董悠悠聪明能干,投奔一个做生意的大学同学过来古塔镇。
他们聊两口为了支持女儿,把老家的房子地都卖了,在董悠悠同学的帮助下,买下房产公司的门市房子,开了一家时装店。
里里外外全都是董悠悠张罗着,生意还算过得去。老两口就是在家里帮着忙活一下活计就可以了,联系客户,进货卖货都是靠着悠悠一个人。
悠悠是个爽朗外向的女孩子,在外边也喜欢结交。
有一次参加她同学的生日会,到很晚才回来,回到家就哭,老两口咋问都问不出来为啥。之后女儿的性格就有了很大的改变,不愿意和外人结交了,有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来找过悠悠几次,都被她给骂了出去。
又过了一段时间,有一个泼妇带了五六个人来,把悠悠拉出去,在大街上一顿毒打,楞说悠悠勾引他家男人了,还把悠悠的衣服都给扯烂了,让女儿出尽了丑。
直到老两口子出来在大街上下跪求饶,这泼妇才放过董悠悠。
从那以后,董悠悠没有心思做生意,到处去告那个女人,但是女人好像有钱有势,董悠悠根本就搞不了人家,就一直郁闷,生意也是一落千丈。
后来那个男人又来找过董悠悠,董悠悠没有像以前那样往出赶他走,而是把他留下来。
一晃两个多月,那个男人隔三差五就偷着往店里跑,但是再后来跟女儿吵了一架之后就不来了,董悠悠像是着了魔一样,天天打电话给那个男人,还说要给他生孩子。
老两口劝女儿不要和这种人置气,想要买了房子回老家,但是女儿就是不肯,说是不甘心这样走。
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老两口子听见女儿屋里又有争吵声,再过一会儿就没有动静了。
到了第二天早上,女儿没起来,老两口也没当回事儿,和往常一样,到楼下去收拾开店。
一直到了上午十点多还不见女儿下来,老妈上去招呼女儿吃饭,才发现女儿已经吊死在洗手间的下水管上了。
夫妻俩连忙报警。
但是警察勘察了现场之后,说是自杀,做了下笔录就走了。
据说后来警察也对那个男人调查过了,但是没有证据说他来过,后来就不了了之了。
这老两口是老实本分的人,也不会做生意,没有了女儿更是失去了主心骨,时装店也就黄了。
后来有邻居说总能在外边看见女儿的房间亮灯,有女孩子的影子走来走去的。
老两口就去女儿的房间住,但是也没有看见女儿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