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被夏沉抓住关了起来,秦明已经准备好了充足的证据,准备将其送往卡萨奇监狱。等待他的将是终身□□。
关押文的密室之外是两列秦氏安保人员,他们看见秦悠后都纷纷行礼。
秦悠一致回以笑容并点头致意。他找到负责人,开门见山道:“打开门,我有话想和他说。”
负责人顺从地把最外层的金属门打开,同时嘱咐道:“请您务必小心,如果有事请随时联系我们,我们就在外面。”
秦悠点点头,打开门进去。
文显得萎靡不振的样子,静静坐在墙的一角,听见动静才微微掀动眼皮。
他看见了秦悠,与他隔着一道无形的电流墙,静静看着他。
文缓缓开了口,嗓音沙哑:“秦悠,我那天说的都是真的。”
秦悠没有回话,依然只是站着听他说。
秦悠蹲了下来,平视他,淡淡道:“我不在乎。”
文的眼睛睁大了一些,似乎是有些不解地看着他。
秦悠说:“无论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我都不在乎。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你们,离开他,伤害他?在你们眼里我是,在他眼里我是悠悠。他天天给我买菜做饭洗衣服,家务全包,工资全部上交,不抽烟不喝酒,打不还口骂不还手,没了他,你让我去哪找第二个夏沉?”说这些的时候他的语气轻快隐带调侃,表情柔和,看向文的时候却暗含嘲讽。
文微微仰起头:“……所以,催眠对你没用……我真是想不到,作为实验体经历了那么多的你真的能对医生有这么深的感情……可笑……”他的眼中同样有着浓浓的讽刺,却不知道嘲弄的是秦悠还是自己。
秦悠却没有听下去,他心里隐隐想到催眠失败大概还有那次李耀下药事件后夏沉给他打的预防针的作用,不过这点他却不打算告诉文。
他站起来道:“我来就是特意想告诉你你很蠢。试图从我这里下手伤到夏沉,做梦。”他又回过头来看了看文:“我无论如何不会看着他在我面前受伤的,何况让我亲手伤他。”
文望着他的背影沉声道:“秦悠,你记住,记忆是可以骗人的,你看到的不一定是真的。”
“所以,别让他们杀我。我死了,你就永远都不会知道你缺失的记忆是什么了,再没有人能告诉你了,即使你哪天改变主意想知道也没有办法了。”
秦悠淡淡丢下一句:“没有人要要你的命。”推门走了出去。
他总算理解为什么反派boss成功后都要说一大串心路历程和成功宣言了,有些话真的是不吐不快。
听着文最后的话,秦悠缓缓勾起一抹笑。
眼睛看到的耳朵听到的都不一定是真的,记忆也有可能是骗人的,但是情感和感觉呢,也会作假吗?
他永远也忘不了,刚醒来的那五年里,时常在夜深时觉得难受得想要死去。他觉得他的心像破了一个洞,里面丢失了很重要很重要的东西,他却甚至不记得自己丢了什么。
按照父兄的安排接手秦氏,工作,和不同的人打交道,和老朋友偶尔聚一聚……他把自己的时间表排得满满的,热衷于出席一场场喧哗的晚宴,周围的喧嚣好像能帮助他暂时忘记心底的不适。他像行尸走肉一样活着,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要的是什么。
有一次,他受邀参加一个产品发布会,本来百无聊赖地低头看着新闻,突然间抬起头,正看见舞台上一个转身离去的背影。那一瞬间,他竟兴起了不顾一切站起来追过去的冲动。
直到旁边的杜强看出他的失态拍拍他,安抚道:“你对这个人感兴趣?好像还是比较有名的一个模特,叫郑杨。感兴趣的话可以约出来聊聊,交个朋友,没什么的。”
秦悠呐呐点头,心情完全没有平复下来,他不明白自己那一瞬间是怎么了。
只听杜强继续道:“说实话我们都怕你车祸还留下了什么后遗症,自从你从医院出来我们都觉得你就像把自己关在一个谁也找不到的世界里一样,我们都怕你躺太久没和外界接触,抑郁了。”
自那以后秦悠又碰到了许多让他突然觉得情不自禁的人,他试着像杜强说的那样去和他们“做朋友”,但是同那些人真的接触之后,心底的失落感却越来越大。他也搞不清那种失落源自哪里。
后来他慢慢习惯这种孤独的感觉,也不再为此感到烦躁或是莫名的哀伤,只是正常的孤孤单单地沿着自己既定的轨迹,平淡风光地走下去。
直到那天去看许静静表演,突然被警方告知自己多了个儿子,还被绑架了。
当那个男人从天台翻落出现时,他觉得全世界自己彷佛只能看到这一个身影。
他垂下眼,不动声色地把心底的情绪遮掩下去。这些年他早已经习惯了,不要盲目地去追逐,不要为莫名出现的悸动而悸动,反正那些说不上来的惊喜过后,都一定会是失望。
但他还是和男人有了接触。
这个看似温和而普通的医生却奇异地一天天一点点把他心中缺失的地方都填满。
直到后来他才明白,原来这么多年,他一直在等他重新出现。
记忆是可以骗人的,但是当他连记忆都没有时,却依然本能地记着对他的爱。
爱是不会骗人的。
秦悠一步步走在空寂的走廊上,突然停住,拿出钱包,打开。
里面是上次三人在云广游乐场的合影。
他把照片举到面前,动作轻柔地吻了吻上面的人。
我的家,我的爱人,我的医生。
只要你在,我什么都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