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悠悄悄跟了出去。
他早猜到胡敬梓真正跑的时候不会带他。不仅不带他,连他堂弟胡敬桑也不带。胡敬桑有勇无谋是累赘,秦悠却是有宿仇,很可能关键时刻推他一把,以胡敬梓刻薄多疑的性子,必定放心不下。
胡敬梓和副船长躲在最靠近出口的一条走廊里,秦悠躲在他们对面更靠后的一条走廊的死角里,暗暗关注他们的一举一动。无论他们是成是败,这一次尝试对秦悠自己逃跑都有着极大的借鉴意义。
等到天亮,那两人不见的事必定会被马上发现,他们必须趁着这间隙成功脱逃。同样医生也会发现自己没按时到。他会怎么做?继续自己手头的实验,然后等他回去后面无表情地罚他去做k11?
秦悠撇撇嘴,眼看大门一点点打开,自然光和人的气息同时透进来。
五六个人鱼贯而入,想来就是这次的实验体,一个动作灵敏的青年跟在他们身后闪了进来。
他径直走到胡敬梓和副船长藏身的走廊里,低头俯视着他们:“想逃?”
然后他一手一个把两人拎了出来,接着向秦悠大步走来。
秦悠紧张地盯着他,他不知道自己现在往医生的专属实验室跑假装自己是无辜的有没有用,唯一能寄予希望的就是像他猜想的一样,医生手头的实验还需要他,不会让他立马去死。
一片阴影突然笼罩了他。秦悠抬起头,就看见医生熟悉的,面无表情的脸。
与此同时,青年也站在了他面前。
医生看向青年指着脚下的秦悠道:“飞,这是我的,你不用管了。”
青年愣了一下,点点头:“好的,我在这里等杰来领他们。”
飞,一四七二排位第七的任务人。秦悠愣愣地看着飞,没有想到他会是看上去如此阳光年轻的一个人。
医生点点头,伸出带着手套的手拉上秦悠转身走了。
秦悠淬不及防,还没来得及站起来,加上医生身高腿长一步就迈出去很远,他几乎是在地上被拖着走。
“医生——等,等一下。”秦悠连忙喊道。
医生居然停下来了,微微侧着脸看他,侧脸的弧度带着一种诱惑般的漂亮。他说:“,你为什么在这里?我还要出来找你。”
秦悠:“……我梦游。”
医生问:“你想离开这里?”
秦悠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没有人会不想离开这里,医生也不会在乎他们是不是想离开,医生只会关心有没有足够的合适的实验体给他做实验。
医生没再说话,只是拉着秦悠继续走了,走回实验室,照常做实验。
秦悠没再看见过胡敬梓和副船长。
e017里被分配了三个新的实验体。胡氏的船员剩下的不到一半。他们的房间里也开始像原先的老实验体房间一样,死水一般,再没有一丝波澜。
新实验体里也有试图逃跑的,但依然没有成功的。浴室大哥依然□□,也会在浴室里告诉其他新实验体“一四七二,或者永远别来,或者永远别走”。
突然有一天胡敬桑找上了秦悠。他说:“三少,你不会想在这里待一辈子吧?”
秦悠说:“想啊,拿我做实验的是个大美人,关键气质好,我在外面还没见过脸和气质都这么好这么搭配的人。”
胡敬桑说:“别闹,我说正经的。我和胡敬梓不一样,我是可以相信的,说实话,要不是拍胡敬梓,当初我早把你放跑了。”
秦悠用更加怀疑的眼神看着他。
胡敬桑“咳咳”两声,扭捏道:“其实我暗恋秦月好多年。”
秦悠冷笑:“绝对是假的,秦月怎么可能有人暗恋,你说你暗恋秦明我都信了。”
胡敬桑急了:“她十六岁生日的时候我匿名送过菊花给她!还有一只狗熊!”
秦悠信了,当时秦月以为是有人故意来挑衅她,站在家门口“心机”“绿茶”的骂了半天,现在才知道原来是这哥们儿。
胡敬桑果然和胡敬梓不一样,两个人彼此信息共享,互不隐瞒,迅速建立了深刻的革命友谊。他们制订了一个比胡敬梓那个更加先进的策划,修正了“没考虑到来押送实验体的都是一四七二任务人,身手强大,感觉灵敏”这一重*ug。由于两人都没有找别人当试路炮灰的习惯,终于他们决定在十天后实行这一伟大的行动。
但他们还是失败了。
秦悠被医生提溜回去的时候仰起脸问他:“能不能让死得没痛苦一些?”
医生说:“恩,还有呢?”
秦悠小心地看了一下医生的表情,可惜医生依然面无表情。他斟酌了一下还是说:“我想再去看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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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悠在一间实验室里见到了胡敬桑。他旁边还有三个研究员,一个操纵仪器,一个作观察记录,一个手中拿着不同的药剂随时待命。
他被束缚在实验床上,眼睛被一块黑布蒙着。
听见秦悠的声音,他轻声说:“对不起。”
秦悠点点头:“看在你快死了的份上,没关系。”
说话的工夫,胡敬桑身上的所有肌肉都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塌陷下去,但自己好像真的感受不到一点儿痛苦,甚至察觉不到身上的变化。
“我骗了你,其实我喜欢的一直都是……许文。秦月是我最讨厌的人,所以我故意送菊花和狗熊给她。”胡敬桑继续道。
秦悠看着他,应道:“恩。”
“秦悠,我骗了你。我打算拿你当炮灰的……我有一份更完美的个人跑路计划……对不起……”他说着,声音越来越低。
“没关系。”秦悠说,他的声音始终很平静。
反正我从来没有信过你,我没告诉你我早知道即使我早试过即使我要逃跑也不会有任何惩罚,医生更不会杀死我;更没有告诉你,找我当炮灰注定没有用。
因为我是对医生非常有用的实验体。
出来的时候杰闲聊似的和他说:“以前其他要逃跑的实验体都没这么惨过。虽然没什么痛苦但那样子真的是太惨了。”
秦悠看着他,等待着他的下文。
“说真的,”杰说,“第一你不该和他一起逃跑的;第二你不应该第一次求医生两件事,全都是为了他。”
杰摊摊手,无奈道:“否则他本来不会这么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