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寺距离公主府距离不算近,到达的时候,已快到晌午。
上香的人已然散去,整个香寺人迹稀少,除了几个僧人,并没有其他人。
下了车,范无忧一行人往里走去。赵清儿一脸羞涩地跟在她的身后,赵和儿拉着她的手无声地鼓励着。
见她一脸紧张的样子,范无忧微微一笑,“二妹妹像是第一回似的,放松些。”
赵清儿抿着唇不说话,反而是赵和儿回道,“大姐姐不知道,我姐姐是真的第一回被说亲事,从前无论是夫。。于姨娘还是父亲,对我们的亲事提都不提,我姨娘位低人微,哪里敢去提。。”
范无忧道:“这亲事是你姨娘给你找的?”
“不是,姨娘说是父亲给姐姐找的。”赵和儿道,说完又有些奇怪地嘀咕道,“奇怪,父亲他向来不管我们的死活的,怎么这回会关心起姐姐的亲事来了?。。”
范无忧一顿,皱眉刚想细问。
赵和儿却指着前方,有些兴奋地轻叫了起来,“到了,姨娘说那公子就在香寺的留客居里等。”
赵清儿脸更红了,头低得快要埋进脖子里去。
“姐姐,走吧。”赵和儿不由分说,拉着赵清儿的手就往那边走去。
好不容易才说了一门亲事,她一定不让自家姐姐白白错过了,否则凭着她们父亲对她们的忽视,下次这种机会怕是没有了。
在自己关心的人面前,赵和儿性子再内敛也迫出几分急切来。
范无忧到嘴的话吞了回去,她跟了上去。
留客居很大,回廊重重,人影却很少,便就是遇到的几个僧人也只念了句佛号,便就离开。路上她们也遇着了两三个香客,那些香客体形高大,高鼻深目,穿着一身的寻常百姓服装,但给人的感觉却怪怪的。
范无忧多看了两眼,收获到一记恶狠狠的目光。
“。。。”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赵清儿赵和儿却浑然未觉,身心都沉浸在紧张之中。
很快就来到了约好的天字居,门关着,里面隐隐传来了动静。
赵清儿一张脸红得快要滴出血来,还是内敛的赵和儿鼓起了勇气,上前去敲了敲门,“公子,在吗?”
门从里面咿呀被打开,范无忧心提了起来。
然后,她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尚嬷嬷?!”她脱口而出,“你怎么会在这里?”
尚嬷嬷显然也没想到会是她,神色变得奇怪了起来,“无忧郡主,您怎么会在这里?”
赵清儿赵和儿没想到会是这样的情形,一时也愣在了原地。
范无忧眉头皱了起来,“你怎么不在宫里?太后她老人家呢?”
“老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太后忽然要出宫,还不准老奴们声张。”
范无忧脸色凝重了起来,“太后现在哪里?”
“在内室。。说是要等一个重要的人。”
“等谁?”
“太后没说。”尚嬷嬷带着她往里走去。
进了内室,里面端坐着的人抬头看了过来,见是范无忧愣了一下。
“你。。。”
“太后,谁让您到这里来的?”范无忧问道。
太后迟疑了一下回答,“宫里新来的御妆娘子说有一个你母亲谋逆的关键证人要来见哀家。”
范无忧蹙眉,“金珠?”
太后有些意外,“你怎么知道?”
“金珠与赵甫关系不一般。”范无忧说着,忽然脑海里冒出方才看到的那几张凶神恶煞的脸。
心咯噔了一下,也来不及解释,就喊道,“不好,快跑!”
太后愕然,“怎么了?”
范无忧一把抓住了太后的手,不由分说拉着就外走,“走!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一行人匆匆忙忙地往外走去,才刚刚走到了门口,突然响起了一声冷笑声,“太后娘娘,这是要去哪啊?”
范无忧眼神一凛,抬头。
却看到她们这个屋子周边围了好些身穿大裕平民百姓服饰,长相却奇异的汉子,那些汉子手持着弯刀,一脸不怀好意地盯着她们看。在他们有面前,安录大夫赵甫冷着一张脸站着,而赵景如则立在了他的身后,神色幸灾乐祸。
“赵甫!”太后喝道,“你这是想干什么?这些人是什么人?你难道是想造反不成?!”
事到如今太后哪里还不明白,那个金珠赵甫想方设法送到她身边的人,虽然可能一开始并没有想着立马用得上,但肯定是不怀好意,现在因为范无忧的缘故,他们等不下去了。那金珠与赵甫狼狈为奸,就是为了把她引诱出去,用的也是令她无法拒绝的借口。
这是冲着她来的。。
太后板着脸,不怒而威,气势逼人。
赵甫脸色却丝毫没变,“太后娘娘说笑了,明明是您那新封的郡主不满您要收回成命。一个久穷乍富的臭丫头好不容易尝到了权势的滋味,怎么可能甘心就这么失去。这才引了北域人来,妄图逼富谋反。。
这都是太后您咎由自取,臣长女早就觉察到这个野种郡主不是好人,今早神秘出门,担忧出事,这才来告之了臣。臣赶来却还是迟了一步,太后您已经被这个野种给联合外敌谋害了。”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但眼神却阴厉,看了令人不寒而栗。
太后身形一晃:“从前你也是这样对延儿的?是你害了延儿?!是你引了外敌来嫁祸在她的身上的!!”
话到了最后,她声渐严厉,眼中的伤痛却越发浓烈。
范无忧紧紧地扶住她,只觉得太后那瘦小的身躯颤抖个不停,在这一刻,她不是高高在上的太后,她只是失去了儿女的悲愤的母亲。
赵甫眼中毒光一闪,“是我便又如何?你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出这个屋子!”
赵清儿赵和儿反应过来,惊呼道,“父亲!”
赵清儿道,“父亲,你说的那位公子呢?为何没人。。你说要给女儿说亲,难道说是骗我的?”
赵甫看也不看她们一眼,冷着脸站着,恍若看不到她们似的。
赵清儿咬着唇,双眼迅速蒙上了泪,她指着赵景如,十多年来的不甘化作了悲愤,她尖声质问道,“父亲竟利用我们把无忧姐姐引到这里来。。你怎么能这样?!
赵如花是你的女儿,难道我们就不是你的女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