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武侯府
谢必安前脚刚从谢老太君的院子里出来,后腿就有人来报,“侯爷,杜青回来了,在书房等您。”
谢必安脚一顿,转身往书房而去。
快步回了书房,一进门就看到杜青风尘仆仆的身影,他似是刚从外面回来,连衣服也来不及换便就迫不及待地来见他了。
他神色焦急,不停地张望着,谢必安一凛。
杜青向来沉稳,少有见他如此神形于色。
“杜青。”
杜青回头,见是他,大喜,忙过来行礼。
谢必安摆摆手免了,“可查出了什么?”
“小的按照无忧姑娘身契上的籍贯查了过去,这才知道,西牛镇的确有一户陈姓的人家,也的确是这么的一个姨娘和庶女,但那两人被主母转手卖了以后,被一家残暴的人买了回来生生打死。”
杜青停顿了一下,觑了一眼自家主子的神色,“所以,现在的这个无忧姑娘并不是陈福儿,她那姨娘也不是陈家的妾室,她们的身契是买来的。”
谢必安面沉如水。
“侯爷?”
“那她到底是谁?”谢必安声音暗哑。
杜青却不敢再接话,其实自家爷心中早就有了答案,只是不能明说罢了。
谢必安沉默了一下,问道,“陆香柳买了身契,然后呢?她们是怎么到了范府的?”
“。。陆香柳把身上的银子都买了身契后,再也没有余钱生活,为了活下去,她便带着姑娘辗转在各个州府流浪,东讨一顿,西讨一顿,后来实在没办法,便把自己和姑娘卖了,她们就是这样进了范府的。。”
杜青有点说不下去。
明明是凤子龙孙,却过得连乞儿都不如,无忧姑娘与凤湛公子,都是那场劫难的受害者。
谢必安眸中墨色翻涌,他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一丝一缕,疼意慢溢。
原来她竟受了如此多的苦,她那时肯定是很失望吧?还以为自己能安稳了,没想到却被自己母亲一句“去母留子”的话被打破了希望,而自己却没解释,她那时肯定是很绝望,要不也不会出做连夜离开的事。
真是悔啊!他为何不第一时间先去寻她解释,而是先去了老太君那,为何让她在苦苦等待中失望,她该是多么害怕!
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
谢必安蓦地转身往外走去。
杜青一愣,连忙追了上去,“侯爷,您要去哪里?”
“去找她。”
去告诉她,不用怕,有他在。
兴隆街,无忧阁
说话声还在继续 ,但小圆与英熊已经退了下去,这里面的信息太大,已经不是她们两个小丫鬟所能听的了。
店里安静静的,只有陆姨娘那带着哭腔的声音在回响。
“奴婢原想着这事肯定是没有结果了。公主去了,知道您身份的先谢侯爷也去了,敬王爷一家也全被杀了,案子被定了刑,无法再翻身。就算是知道公主是被冤枉的,也是无力回天了,没想到陈嬷嬷找来了。”
陆姨娘小心地看了陈嬷嬷一眼,陈嬷嬷黑着脸冷笑了一声。
“陆香柳,这一切都是你的错!要不是你把公主带了出去,凭那地窖的隐蔽,赵甫的人不一定能发现得了我们!都是你自作主张,才造成了这样的后果!”
陈嬷嬷眼神冷厉,直看得陆姨娘打了下冷颤,不敢接话。
范无忧十分不喜陈嬷嬷骨子带着那种高傲,从前她再风光,再是管着公主府的大嬷嬷,现在也不过是一个落魄的老仆妇罢了,她好像一直都没认清自己的身份。
“就算我娘。。姨娘她带公主带出来,你觉得那个地窖就真的安全吗?”范无忧面无表情,“赵甫的人既然能在她们吃面的时候找来,说明他们早就埋伏在那里,早晚会找到地窖。”
“退一万步来说,他们找不到地窖,那吃的呢?陈嬷嬷你已经出去了一天一夜,地窖里躲着的人等了你一天一夜也没等到你。是没找到吃的吧?”
陈嬷嬷一下子噎住。
范无忧扯了扯嘴角,“她们有得选吗?出去可能被人发现,不出去就活生生饿死。。何不出去找一线生机?”
她潜意识地觉得柔真公主必定是知道自己没多少日子了,为了给腹中的孩子抢得一线生机,她才会铤而走险,选择出去。
至于偶遇班师回朝的先谢侯爷,肯定不是因为运气好,柔真公主毕竟是皇家公主,她掌握的信息绝对比陈嬷嬷陆香柳的准确。
她必定是算好了时间与路线的。
范无忧无法想象一个大腹便便,被至亲冤枉而仓皇出逃的年轻姑娘在明知活不久的情况下,耗尽心血只为给自己的孩子谋得一条生路。
至于为何不跟陆香柳说,估计柔真公主有她自己的思量,但陈嬷嬷绝不能把这个罪名安在了陆香柳的身上。
她在百难的境地中护了这具身体的周全,虽然在这过程中受了百般的苦头,但总算是无灾无病地长大了,这一点,陈嬷嬷如何也比不得她。
范无忧轻吸了一口气,头痛不已。
按理说公主的女儿这个身份对她来说是个好事,可惜,现在倒不如是普通人。
“陈嬷嬷,你费尽周折找到我们,到底是想干什么?”
要不是陈嬷嬷找来,按陆香柳的想法,她可能一辈子也不会跟自己说这些事,毕竟之前她就曾说过希望自己找个平头老百姓嫁的。
陈嬷嬷听着她冷淡的语气,眉深深地蹙了起来,一脸的不赞同。
“姑娘既然知道自己的身份,难道说不应该给公主洗刷冤屈吗?虽然现在没办法,但总有一天能进宫去,面见太后,跟她说明原委,我们公主和敬王爷绝对没有谋逆!”
范无忧眼中洗浮现一丝讥讽,“所以,为了能进宫,你让陆姨娘说服我接受钱通的亲事?那亲事没成,你便想着让我接受威武侯府妾侍的身份?就为了能面见太后,洗白冤屈,你便就要牺牲我?”
她的声音很轻,陈嬷嬷不自觉的心猛地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