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皇上所说的是何人?”赵甫恭敬地问道。
“废王宋贺的嫡子宋时渊,他若活着,想来也应该跟必安一般大了。”
赵甫闻言,藏在袖中的双手不觉捏紧。
废王本是敬王,是柔真公主的胞兄,是谋逆案中重要人物,他死后被先皇夺了称号,改号为废。敬王府被抄家,而宋时渊则在那场浩劫中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至今也十五年。
若他还活着,的确与威武侯世子谢珩一般大的年纪。
皇帝这个时候突然提起这个宋时渊,到底是什么意思?
他不动声色:“当年的事臣亦不知其详,虽然公主是臣的枕边人,但臣实在没想到公主居然为了帮废王夺得大宝,竟敢勾结敦西人,出卖机密,意图弑父逼宫。。家国大义在前,臣亦是悲叹万分。”
宋绩默了一刻,“此事证据确凿,亦不怪你,你劝过延儿妹妹,甚至为了她幡然醒悟,不惜自残一足,你做的足够好了。”
赵甫眼皮微微颤了一下,眼底深处满是狠厉。
宋绩又道:“只是延儿妹妹毕竟是太后的亲女,太后不忍她死后无依,这才想着找个人来承她的香火,你那长女眼睛长得像她,想来亦是延儿在天有灵吧。”
“待太后寿辰过后,便把此事提上日程吧。”
赵甫心中激动,被他很好的掩盖了,他脸上尚带着悲色,恭声道:“皇恩浩荡。”
谈话完毕,宋绩又转头对谢必安道,“必安亦是,你已年满二十了吧?”
“臣二十有一了。”
“哦,虎父无犬子,你也是时候接过你父帅的旗帜了,请封的帖子呈上来了吗?”
谢必安垂眸,“回皇上,已呈上。”
“哦,许是最近事太多,朕来不及批阅。”宋绩皱眉,叫了声,“福安。”
他身边的太监连忙过来。
“传旨下去,威武侯府的请封,准了。”
消息传入威武侯府时,范无忧正立在谢府正堂前,接受谢老太君与谢夫人的询问。
“你还有什么好说的吗?”谢夫人的声音似是从虚无中传了过来,让人听了不真切。
她挑眉,单薄的小身板挺直直的。
“我没什么好说的。”
“你!”谢夫人被她语气中的不屑气到,“事到如今,你还不承认?”
范无忧正想说话,还未开口就被谢老太君抢了先,“你说话就说话,那么凶干什么?没的吓着了她。”
谢老太君瞪了她一眼,谢夫人一噎,“母亲,轻月那丫头是她屋里的人,又被大夫定断为被人敲昏了推下井而亡,这事她怎么也逃不了关系。
大裕有律,凡奴仆者一律不准随意打杀,轻月那丫头虽然是个奴婢,但可不是没家人的。她是范府的家生子,却在咱们谢府被人杀害了,若是让人告了官府,虽动不了我们筋骨,但总归对声名有损。
再说,总得要给范家一个交待不是?”
她有理有据,说的头头是道,跟从前言不达意的她完全不一致,定是有人在后面唆教。
范无忧冷笑。
她那无所畏惧又似看穿了一切的样子令谢夫人恼羞成怒。
“你做了错事不认,倒还好意思笑?我实在想不到范家居然养出了你这般心思狠毒之人,连个奴婢也不放过。”
范无忧:“如夫人所说,轻月是我带来的人,我为何要杀她?”
谢夫人早有准备,“为什么杀她还需要我说吗?不就是因为我打算待你诞下孩子后把轻月给必安,你心中不满,便就下了毒手。”
“范无忧啊范无忧,轻月虽不是从小跟着你长大的,但这些日子来对你也算是尽心尽力,你怎么就那么的狠?”
尽心尽力?
范无忧只觉得可笑,她冷声道:“我没有杀她,你没有证据。”
“证据?你要证据是吧?那你倒是说说你为何要支使她去洗葡萄?轻月是你身边的大丫鬟,你放着粗使丫头不用去让她去洗葡萄,你敢说你没有任何念头?”
谢夫人似是信心十足,掷地有声,“你那院子只有你跟小圆那丫头,要害她不过是动动手指头的事,定是你指使小圆那丫头推的轻月。若不是我身边的嬷嬷奉命去给送东西从你院外经过,说不定还真的让你瞒天过海,以为她是真的失足落井了。”
范无忧听了,如何不明白,这就是个圈套。
就等着轻月什么时候一个人出来就派人杀了她,再嫁祸给自己的身上。否则,她怎么可能知道洗葡萄的事,又怎么可能那么巧有人经过看到了,她定是让人盯着自己。
那些人,那些第一时间出现在现场的人必定是谢夫人派来的人。
想明白后,范无忧脸冷了几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反正我没有杀人,更没有指使谁去害她,夫人若想报官,尽管去报,我且等着。”
她无畏无惧,微抬着下巴。
谢夫人道:“都这个时候。。”
她话还未说完,谢老太君沉着脸喝了一声,“够了!”
“母亲!”谢夫人不甘地咬唇。
“不过是一个奴婢,你何必如此大动干戈?还是说你就是想把事情闹大?朱芷兰,你到底是何居心?”谢老太君沉着脸,眼睛似是利箭地射向了谢夫人,“民不告官不究,跟范家人告之一声,再给一笔银子便就了事,你这般死扯着不放,想干什么?”
谢夫人一股气闷在了胸口,怎么也吐不出来,顿时脸色十分难看。
“行了,就按我说的去做。”谢老太君神色疲惫,看向范无忧,“孩子,你也累了,先回去休息吧。”
“母亲。。”
“不,”范无忧忽然道,她抬头回看谢老太君,眸光闪闪,带着不由忽视的坚定,“这个杀人的名头我也不敢领,谢夫人还是去告官吧,正好,我也想知道我到底是怎么命令小圆推轻月落井的。”
“孩子。。不过是个奴婢,死了就死了,你可不能钻牛角尖,小心腹中的孩子。”谢老太君劝道。
范无忧没有动,闭着目养神,分明是没有听进去。
谢老太君还想说什么,忽然外面传来一声激动的唱声:“老太君!老太君!大喜事啊!世子爷请封的圣旨下来了!您赶快去接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