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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学的第一周,跟着夏日的和暖,不紧不慢地离开了,伦敦的秋天,也翩然而至。

塞万所在的学校,种植着很多的枫树,而宿舍中庭的那颗,是塞万最喜欢的,每天拉开窗帘,便能看到满眼的灿烂如火,它微微摇晃的枝丫,甚至能伸进房间,把塞万最爱的颜色,送到面前。

学校庭院中的枫树,几乎都有一人合抱的粗细,高大挺拔,枝叶能一直伸到五楼的窗边,这些树叶轻薄但绵密,一眼望去遮天蔽日,在微风中飒飒作响。耀眼的红色从枝丫的尖端开始,一点一点染红了整棵树,张扬地挂上宣布秋天到来的旗帜。而叶子间不时漏下的一束日光,被晨雾留下了身形,纤细笔直如同光明神手中的金箭。

道旁的枫树则相对矮小,但枝叶繁盛的它们比高大的枫树红得更快,矮矮胖胖甚是可爱,不时还有几根不听管束的枝丫长得老长,看着就跟路易斯那头毛毛躁躁的红发一样。

而林间的草坪上,或是每天往返的校道旁,也已经写意地铺上了薄薄的一层落叶,一切都热烈而张扬。

塞万所住的这栋小小的宿舍,离课室、图书馆、教师宿舍区甚至饭堂都很近,也不懂如此优秀的地理位置为何不做成功能性建筑。不过这也方便了塞万,他下午的阅读时间基本已经固定在中庭的枫树下了,这里既安静又方便安东尼奥来找他。

塞万捧着书本靠着树干坐下,顷刻便能被色彩所包围,而每每这个时刻,又会让塞万想起那个仲夏夜,在未来景象里与自己四目相对的那只凤凰。如果未来真的不可改变,那么自己会在什么时候,以什么样的心情与它见面呢。

浓烈明艳的由黄至红,这是夕阳安然睡去的颜色,这是果实需要离开庇护独自远行的颜色,这是枫叶乐章最后极致灿烂的颜色……

这个树下以前也有不少人会停留闲坐,但自从塞万到了这里,其余人就转移了地方。这个少年有种奇怪的魔力,明明学校里文静的人也不少,但像他这样明明不声不响,却在哪都能轻易引起他人注意的,好像还真没有。

旁人对他看上一眼,仿佛就能勾起心里最深处的好奇,但他身周又有一种奇怪的氛围,每当他静静地做着自己的事,比如用餐或看书,都会让想向前搭话的人微微退却,仿佛打扰他是一件十恶不赦的事。能不受这种氛围影响的,恐怕只有那时的路德和神经大条的路易斯了。

周四下午,上完课回宿舍的路德看着树下的塞万,再一次愣了神。一如多年前在公园的初见,塞万依旧是个娴静如画的少年。路德苦笑着摇了摇头,缓缓往画中走去。

感觉到来人,塞万微笑着抬头,“下午好,路德。”

“今天这么早上完课了?”路德整理了一下衣服的下摆,在塞万旁边坐了下来。

“嗯,下午只有一节拉丁语。”

“噢,真好,为什么我就必须满课?”路德叹了口气,空闲时间都被选修排满了,真的超级累。

“可能多修几科,会让你更容易毕业?”

“没想到你也会损人……我爸要求我每一科都要A+,这也太离谱了吧。”

“你再努力一点,一定可以的,不懂也能来问我,虽然我比你小,但很多我都已经学过了。”

“……这比我爸还离谱,你才应该是他的儿子,听说霍尔家族很纵容小孩子调皮的吧,我总觉得我们应该换换。”

塞万低头轻轻笑出声:“不管什么家族,都是可以调皮的吧,我可亲眼看过你爬树掏鸟蛋的呢。”一看就没挨过父爱的毒打。

路德尴尬地咳了两下,“别说我的糗事了……“转头又看了塞万一眼,”虽然我知道这样问很不礼貌,但我真的很想知道,你的脸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开学前塞万可是有两个多月没在公园出现了。

“哦?我以为你知道呢,这是在仲夏夜被篝火弄到的。”塞万平淡地说着,仿佛它只是一件跟自己无关的小事。

“你们那个家族庆典上?啊,那晚我也在的,但我没发现有什么骚动啊……那么大的篝火堆……天啊,你是摔倒了?”

“是庆典之后,那时家族以外的人都离开了,其实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只知道当时两个篝火发生了爆炸,而我刚好就在旁边。后来听管家说,有些潮湿的木头被错误地放到篝火堆里了。”

“这么大的伤口,当时一定很痛吧,听到这个我很遗憾,我真的不该问你的。”路德一脸内疚,怎么就没管住自己好奇的嘴。

“没关系的,都过去了,现在也不会痛的。”

“那诅咒呢?你们找到那个女巫了么?”

「是骗你的」四个字差点就脱口而出了,塞万眨了眨眼,“没找到吧,也不知道要怎么找啊。我也是在家养伤的时候,发现可以和别人交谈了,才知道诅咒解开了呢。”

路德大大地松了口气,“解开了也好,以前的你可太像一个人偶了,实话说真的有点可怕。”

塞万不解地看着一脸后怕的路德,“那你为何还一直找我说话呢?”

听到这话路德直接僵住了,过了十几秒才开始慢慢解冻,“就……呃,怎么说呢,那时我问我妈妈,如果遇到表情不会变的人怎么办,她告诉我……呃,就是多跟那人说话,久了,对方的表情可能就会变……”说到后面,路德的声音小得几乎都快听不见了。

这个路德,真的不能算是坏人呢。

“但你那时经常生气吧,为了让我改变表情,甚至可以让自己不开心么?”塞万身体前倾,用右手撑着下巴疑惑地问道。

路德慌张地摆着手,“不是,那时我只是生气自己没找到方法,绝对不是在生你的气。第一次就把你手烫到了,我还一直记着欠你一句道歉呢,怎么会生你的气呢。当然,我也不能否认,后来我是跟你较上劲了,我就不信你能一直都那个表情……”

原来如此。

好单纯直接的性格,这种纯真连童话故事里也不会存在吧。

路德伸过脑袋看了一下塞万手里的书,是拉丁语的,但不知道是什么书。“嗯,还有个问题我也一直想知道,你为什么一直在看书啊,每天看那么多东西,不累么?”

塞万笑了笑,“还好吧,我觉得看书比跟老师上课舒服多了,起码不用跑来跑去。”

“但你看的我都看不懂……你拉丁语学很久了?这本是什么书啊?”路德提起一边眉毛,努力想看懂几句书中的句子。

“提图斯·卢克莱修·卡鲁斯的《物性论》。”

“这不是……曾经的禁书?”

“你看过?”

“算是看过一点吧, 英文译本的,但尽管是英语,我也没有看懂就是了,只记得里面的观点跟神学有点冲突……”

“这很正常,不管是百年前,还是百年后,我们都只能以自己的角度观察世界,从中挑选相信的部分来相信,怀疑的部分来怀疑。只要没有发生在自己身上,无论是有神论还是无神论,唯心主义还是唯物主义,都仅仅是理论而已。”塞万用温和平缓的音调轻轻地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相信相信的,怀疑怀疑的?塞万你是哲学家?那么这书说的,你相信么?”路德用手指了指那本《物性论》。

塞万叹了口气,不应该对笨蛋抱有期待的,“不要把听不懂的都赖到哲学头上。这些理论可能说的都是同一个东西,只是观察的角度或者阶段不同而已。”塞万把书合上,拿书脊对着路德,“无论你看的是哪一面,封面还是书脊,或者里面的书页,它都是同一本书。”看了路德一眼,塞万把书放回大腿上,“未来30岁的你,也不会打开相册指着自己10岁时的照片说,‘噢,这个小家伙是谁啊?我不认识他,他怎么会出现在我的家族相册里?’对吧。因为10岁和30岁的你,都是路德·约克啊。”

“……我好像有点懂了,你的意思是,或许,那个有神论和无神论,是两个不同的阶段。”

“是的,我就是这个意思,但这只是我自己的观点,毕竟我也只会相信自己相信的。神或许一直存在,或许曾经存在,或许现在存在,或许未来存在,也或许从不存在。但无论如何,对于没接触过的人来说,祂不就是不存在的么。”只是自己已经接触过了,实在没法否认而已,塞万在心里暗暗想着。

但这个世界连魔法都能有,有神也没什么好惊讶的吧。或许他们这些有特殊能力的人,在某种程度上来说,也是一种神吧。

“哇,我突然对神学感兴趣了,哲学也是!谢谢你,塞万,我之前一直觉得这两个科目就是为了让我向所有人展示自己的愚笨的。”

塞万又被路德逗笑了,“之后也能找我谈的,我这两科成绩都还不错。”

路德看着塞万稚嫩的脸,这个10岁都还不到的小孩子到底为什么会懂那么多?然后还没多想,问题就脱口而出了,“为什么你连中学的内容也要提前学呢?之后上学的时候再学不行么?”

这个问题真的把塞万问住了,因为答案,塞万自己也不知道。

看到塞万皱着眉沉默了下来,路德以为自己问了什么不该问的,连忙道歉道,“啊抱歉,是我说话太不经大脑了,请你忘了我刚刚说的话。”

塞万轻轻摇了摇头,从晃动的金发边,路德看到一点点他脸上的疤痕。

“不用道歉,你问的没有问题,只是这个答案,我也不知道而已,从一开始,父亲给我安排的家庭授课就很多,而我也没问为什么。或许,别人需要上中学的那几年,家族会安排我做点别的事吧。因为不知道,我也只能猜了。”

路德小小声的说,“希望不要跟那个恶毒的女巫有关。”

塞万又微笑了起来,他单手提着书,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落叶,对路德说,“好了,既然想也不会有答案,不如准备准备吃晚餐吧,先陪我回去宿舍把书放好,好么?我觉得安东尼奥快要来找我了。”

路德点点头,也站了起来,“你怎么跟安东尼奥那么熟……”,一边说一边跟着塞万往宿舍走去。

「小剧场」

哭着跑回家的路德:妈妈,我遇到可怕的事情了,要怎么办qAq

正享受下午茶的妈妈:不要害怕,我亲爱的小路德,你应该更勇敢地面对它。

路德:……但如果那人的表情一点都不会变,真的很可怕呢?

妈妈:那只要让他的表情有变化,你就不会再怕了吧。

路德:好像有点道理,我懂了。(点着头离开了起居室)

(一段时间后,被路德的古怪行为吓到的爸爸问了佣人事情的经过)

爸爸:[ ……我就说儿子最近怎么变得跟个偏执狂一样,孩子他妈你都教了什么给儿子啊。(扶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