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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着夏天的尾巴,学校开学的日子终于到了。

清晨,正让佣人帮忙更衣的塞万突然想到,这些以后都得自己做了么?但家主和父亲也没让佣人提前教自己啊,完蛋,到了学校后,自己该不会变成一个手忙脚乱连衣服扣子都不会扣的笨蛋吧。

但仔细想想,好像真的是这样也没什么问题,体验当一段时间笨蛋应该也挺有意思的。

由于家里的佣人多到离谱,收拾行李当然完全无需塞万操心,但现在唯一的问题是,塞万不知道他的行李里,都有些什么……

完美,进学校的第一天,恐怕只能跟行李打交道了。

塞万心里不断吐槽着后知后觉的自己,面上依旧保持着平淡温和的微笑,不紧不慢地用完早餐,用温柔的目光再看了看自己小花圃的植物,谦恭地跟在马车旁等着自己的拉丁语老师安东尼奥道了早安,在佣人的目送下乘上了马车,并回头向家里的众人点头道别,优雅从容让人完全看不出他对学校的生活是多么的一无所知。

“莫恩先生,麻烦你这么早来接我去学校了。”

“应该的,塞万,你在学校的日常生活基本都是我来管,西蒙的课很多,可能不太顾得过来,他在学校声望很高,可以帮你更方便地处理各种校方的问题,所以简单来说,公事找西蒙,私事找我就好。”

“谢谢你,莫恩先生,但实话说,我对学校其实不是太了解,可能需要你提前给我介绍一下的。”乖宝宝塞万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上身微微前倾,十分尊敬地和安东尼奥说着话。

“没关系的,罗德也跟我们说过,这也是我来接你的原因,不用担心,今天我会一直跟着你的,带你熟悉学校内的各个场地与教室,当然,还有你的宿舍。”

安东尼奥其实很喜欢塞万的乖巧,就连他疏离的称呼也一样喜欢。

西蒙因为家庭的缘故,很早就跟家主认识了,而安东尼奥是在一年前接下塞万的家庭授课后,才知道这个古老家族的存在。普通人与贵族之间的鸿沟,安东尼奥完全没有越过去的想法,也没有攀附上霍尔家族的意思。他只是一名学者,在他眼里,塞万这么一个被家主看重的贵族少爷,凭什么必须亲昵地叫一名教师的名字呢?他没有把所有老师看作下人已经够难能可贵了。毕竟塞万也不像他父亲罗德那样调皮,这种疏离感反倒更为合适。

“学校其实很大,而且小学部与中学部之间,无论宿舍还是教学都是分开的,不过庆幸的是,教师宿舍在主楼附近,离两边宿舍都不算太远,家主其实给你在两边的宿舍都安排了住处,小学部是四人合宿,中学部是独立的房间。这么安排主要是防止部分早上的课程让你必须从小学部的宿舍赶到中学部的课室上课,那会压榨你大量的睡眠时间。当然,这一切我都会替你安排好,课间需要两边往返我也会安排马车接送,不然你恐怕得先长一对翅膀才能赶得上上课时间了。”

“学校宿舍内也是有佣人的,但人数不多,通常一层只有一个,主要也是帮学生们打理房间的卫生,我知道你平时都是佣人照顾,一开始可能会很不适应,我也会陪你一段时间让你慢慢学会,但之后就必须你自己打理自己的物品了。”

说话间,马车已经驶到了中学部的宿舍楼下,车夫把塞万他们接下了车后,便与男仆一起把一部分行李往建筑里面搬了。

安东尼奥带着塞万也跟着往里走,“这边是中学部,你的书本太多了,放小学部那边不太方便,基本都先放在这边,不过这些日后看你喜欢自行调整也行,你中学部基本只上我的课,以你一直的学习表现,也没什么需要特别用心的,应该有很多时间用以阅读其他书籍,如果想看点别的,学校也有一个很大的图书馆,待会我会带你去看看。”

塞万的房间在三楼的第5间,是一个一眼就看完的小空间,里面有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小书桌,角落里一个三层小柜子,以及一个真的算不上大的书架。塞万看了一眼地下那几个书箱,又看了看那个书架,嗯,感觉这个可怜的书架需要迎接它生命中不太能承受的重了。房间中间有一扇外飘的窗户,窗台铺着木板与织毯,应该是个观景与阅读的地方,塞万过去推开了窗户,外面是宿舍楼的中庭,那有一片还算大的草坪,中间还有一棵高挺笔直的枫树,树叶已经开始褪去绿色了,秋天应该会很好看吧。

环境不错,这个中庭应该是个午后阅读的好地方。塞万转身看回房内,却惊讶地看到安东尼奥正把他叠好的衣服从衣箱里拿出来,放进衣柜,“莫恩先生!怎么能麻烦你帮我做这些。”塞万赶紧走过去,准备接回自己的工作。

“噢,没有关系的塞万,这衣柜上面几层对你来说有点太高了,我先帮你放上去吧,你先用下面几层就好,之后我让人给你找张小踏凳,你再慢慢整理。”

“但是……”塞万抬头看了看高了自己将近一个头的衣柜,又默默闭上了嘴。这个房间原本是几年级的学生住的啊,这也实在是太高了一点。

“你只需要习惯打理自己的个人卫生与穿着就好,这些旁枝末节我会交代佣人帮你整理的,你无需在这些事上费心,今天是所有学生的入校日,佣人忙于打扫,就不要麻烦她们了。”

[ 莫恩先生的安排也太周到了吧,这就是成年人么?怎么感觉跟家主与父亲的区别有点大啊……]

安东尼奥很快就把衣服放好了,转头跟塞万说,“好了,我们过去小学部吧,顺便看看跟你合宿的室友,彼此认识认识。”

塞万眨巴着眼睛,跟着安东尼奥走出了宿舍,“好的,谢谢你,莫恩先生。”

马车把塞万与安东尼奥送到了小学部宿舍,跟中学部的安静比起来,这边学生与家属明显多了很多。塞万不解的问道:“莫恩先生,刚刚在中学部,怎么好像没怎么看到人?”

安东尼奥一边跟搬行李的男仆指引方向,一边回答塞万:“因为那栋宿舍比较少新生,其他学生通常不会这么早进校,下午人可能就多了。啊,忘了说,路德·约克也在那栋宿舍来着,如果他又来打扰你,请记得一定要告诉我。”

“嗯,没有关系的,我也想学着应对。”

安东尼奥诧异的回头看了塞万一眼,“但他真的挺烦的……嗯,也好,你先试试,需要帮忙告诉我就好。”

塞万小学部的房间比中学部的高了一层,在四楼的第二个房间,由于是四人合宿,房间空间大了不少,进去时,另外三位学生居然也已经到了,都在家属的帮忙下整理着自己的床铺与柜子。

安东尼奥没跟任何人打招呼,专心指挥着男仆放置塞万的行李。

这次的衣柜就没那么高了,塞万可以自己把衣服放进去,佣人早就把衣服叠好了,只是拿出来放上去这么简单的事塞万是不可能出错的。

左右看看,床单,应该不用自己铺吧,宿舍内没看到有洗漱的地方,那么洗漱用具放哪里?塞万一脸茫然地看着比中学部宿舍还小的书桌发呆,这书桌真的好小,桌面感觉跟椅子也差不了多少。

“嘿,你好,我是路易斯·平斯,之前没见过你呢。”旁边的一个满脸雀斑的红发小个子过来跟塞万打招呼。

塞万向他点了点头,然后想起安东尼奥说的“认识认识”,略带迟疑地说:“你好,我是塞万·霍尔。”

“七…七号角?”路易斯惊讶地瞪大了眼睛。

“不是七,虽然它们发音是一样的,也不是号角,是皇家阿尔伯特音乐厅的厅(霍尔)。”塞万第一次跟别人解释自己的姓名,暗暗叹了一口气,宗教老师也说过,自己的全名听上去有点不祥…

“噢,抱歉,塞万,是我听错了,我跟你道歉。我今年4年级,他们之前跟我也是同一个宿舍的,”路易斯指了指房间内另外两个男孩,“同样4年级的拉迪米尔·潘,和6年级的卡维尔·埃斯蒙德。你是几年级的啊?”被念到名字的两人也放下手里的整理工作,凑了过来。

“居然还有路易斯不认识的人?难得啊,你不是连中学部的也认全了么?”叫做拉迪米尔的金发少年推了一下路易斯的肩膀,一脸揶揄地说到。

“只有一部分啦!做什么,我可是立志要当警察的,〈以脸识人〉可是一个很重要的技能,我提前练习不行么!”路易斯大声地反驳,并推了回去。

塞万后退了一步以免他们的打闹波及到自己,“大家好,我是刚转学来的五年级新生。”安东尼奥安置好塞万的行李,站在塞万后方一脸欣慰地看着他们的交谈。看来艾德里安让塞万来学校是正确的啊,他还是第一次看到塞万愿意跟别人交谈呢。

同样是金发的卡维尔比塞万高了半个头,他没理会打闹的两人,微笑着向塞万伸出右手,“你好,我是卡维尔·埃斯蒙德,我们曾经见过,在海德公园。”

「小剧场1」

(因为衣柜太高,塞万必须抬头看。)

安东尼奥:眼神迷茫嘴巴微张的塞万好像黑腹仓鼠,好可爱啊啊啊啊啊。

塞万:……莫恩先生,怎么你也开始了?

「小剧场2」

记者:(递麦克风)塞万少爷,请问在你的眼里,安东尼奥·莫恩先生比较像什么角色呢?

塞万:嗯……(沉思片刻),莫恩先生是个很好的人,他不止在课堂上教导我拉丁语,在课外也一直照顾着我,为我忙前忙后,教我洗漱穿衣,陪我用餐,接送我上下课,还在路德他们面前维护我,我非常感谢他,实话说,我无法用单一的角色来形容莫恩先生,他有时像是老师,有时又像父母,有时还会像贴身仆从,抱歉,我真的很难界定莫恩先生的角色,但他对我的照顾,我会铭记于心的。

记者:这么说来,你对莫恩先生是很有好感的是么?

塞万:是的。

记者:那么如果……嗯,我说是如果,莫恩先生向你表达一些不太恰当的情感,你会怎么想呢?

塞万:(呆)啊?我不是很懂你的意思。

记者:经我们调查,莫恩先生对你的关注程度有点超乎寻常,在他的卧室里,甚至还有不少你的画像。

塞万:抱歉,这个,因为我的确不清楚具体的情况,所以现在无法给你答复。(官方回答)

记者:据我所知,莫恩先生先前有尝试过豢养一只黑腹仓鼠,但由于此仓鼠十分难驯服,在咬破莫恩先生手指头五次后,最终被放回野外。而莫恩先生看你的眼神跟看那只仓鼠的眼神……嗯,实话说,简直一模一样。

塞万:(眨眼)你的意思是,莫恩先生把我当成那只仓鼠了,所以才会如此照顾我么?

记者:不无可能,不是么?

塞万:(默默起身离开房间)……这个记者有毛病吧,浪费我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