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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寻心事重重的从鬼方隗覃的书房出来,一眼便见到了仍在门口等着她的防风邶,她扯了扯嘴角,却是满脸苦色。

“这是怎么了?”防风邶皱眉问她,方才还是好好的,怎么这么一会便如此愁容满面,

“莫不是你爷爷还是不同意我们的事?”

离寻拉着他往自己的院落走去,“走吧,回去再与你细说。”

“鬼方族长让你督办鬼方家百年一次的冬日宴?”防风邶与离寻同坐在院落的一处湖心凉亭,一边品茗一边听她诉说着刚才之事。

他面色微诧,“似乎从未听说过这等盛宴。”

离寻撑着下颌,指尖无意识地在石桌上来回胡乱画着圈,看着满池湖水悠然叹气,

“我不过给爷爷出了个主意,未曾想将自己推进了火炕。这盛宴之前本是鬼方内宅的活动,这次因鬼方家重新出世,这才面向了整个大荒。”

“看似不过是平常的宴会,但来的都是王族世家之人,便不单单只是一个宴会这么简单了。”

防风邶微微颔首,瞬间明白了她的话中之意。

鬼方家自与外界往来后,却迟迟没有与任何一方势力缔结合作,也没有依附于任何王族势力,明面上是一个普通的宴会,却是能获得鬼方家支持的大好契机。

无论是王族还是中小世家,谁不想获得四大世家的扶持呢?

“看来这次鬼方家的冬日宴,规模堪比赤水氏的赤水秋赛。”防风邶自是十分了解离寻,筹划之事虽繁琐细致,但以她的能力也绝非难事。

但若是与前来赴宴之人曲意逢迎,相互恭维,这等交际之事才是最让她头疼的。

防风邶轻轻握住她的手,安抚道:“左右不过是一天便能结束,忍一忍也过去了。”

离寻却是想到了什么,突然凝着防风邶看了半晌。

防风邶被她盯得有些不自在,忍不住问她:“你为何如此看我?”

“我突然觉得,这次宴会或许你可以稍微露个面。”离寻目光灼灼。

防风邶扬眉:“为何?”

“洗刷一下你在我爷爷眼中那些外界流传的不堪的印象。”离寻语气幽幽然,“你现在可能还是摆脱不了一个流连花丛的浪荡子形象。”

防风邶轻抿一口茶水,唇角一勾:“那你可曾想过,这次宴会,防风氏的人也会前来。”

“那又如何,以往还要顾及锋芒渐露会惹来麻烦,现在又何必顾虑。”离寻此时不可避免地又想到他先前逢场作戏与歌姬言笑晏晏的画面。

辰荣军的生活物资早已解决,不必让他再深入险境苦心筹集,而以后的路也愈发敞亮,不过是一个小小的防风氏,又怎能掩盖璞玉本身的光华。

无论是防风邶还是相柳,她要他往后都能光明正大的出现在大荒众人面前,而不是提到他世人满脸鄙夷地觉得那不过是个不受重用的浪荡子,一个卑劣残暴的妖族而已。

她捧在心尖上的人,自是如清风霁月般不容亵渎,值得所有最好的对待。

防风邶淡然一笑,“别人如何看我,我并不在意,无愧于心便是。”

离寻斜靠在他的肩头,紧握着他的手心:“我知你不在意,但我却不想听到别人肆意议论你。”

离寻说完又想到什么,“你最近可有感觉到灵力有所提升?”

防风邶点点头:“似乎与先前相比长进了不少。”

离寻附到他的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面色瞬间绯红了一片。

防风邶听完眸光幽暗了不少,指腹摩挲着她的手背,唇角含着笑意,“既然如此,那我更要卖力一些才是。”

离寻听到他这话,耳根更是红到发烫,将整个头埋入他的胸膛。

这事还是她无意之中发现,自从她恢复大半的神魂之力,每次与相柳做完亲密之事,灵力便愈加稳固一些,今日听他这样说,也正好验证了她的猜测。

虽然不知是何缘故,总归算得上是件好事,只是这种方式,实在让她羞于开口。

“还在鬼方府中呢,你冷静些!”离寻见他这种眼神就有种不祥的预感,她可太熟悉了。

防风邶轻笑一声,也并未再说什么。

离寻想了想,又问道:“你可会弹琴?对弈又如何?”

灵力方面离寻自然完全不担心,但是她好像也没见过防风邶弹琴或者与谁对弈过。

防风邶挂着漫不经心的笑,懒懒道:“略知一二。当初假扮防风邶,这世家大族附庸风雅之物,多少涉及到。”

离寻眼眸一亮,她也是第一次知晓,他竟然还有此种才能。

“那你何时可以为我弹奏一曲?”

“弹琴之事闲暇之余再说,不过眼下倒是可以与你随意手谈一局。”相柳垂眸看他,面容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好啊,那让我来领教一二。”离寻立即吩咐侍从取来棋盘棋子,十分跃跃欲试。

她的棋力虽谈不上多么精妙高深,却也是下过苦功夫费心钻研过,寻常人若想赢她,也绝非易事。

离寻冲他挑眉笑笑,“要不,你来执黑先行?”

防风邶却将黑子推到她的面前:“阿寻可不要太轻敌。”

离寻见他尽是信心满满的样子,倒是被激起了她的好胜心。

“既然如此,那我就不与你客气了。”她将装有黑子的棋奁拿到右手边,开始了与防风邶在棋盘上的征讨。

这盘棋一下,竟是下了半日之久,两人尽兴之时,甚至连中午的膳食都是匆匆用了,便又投入棋盘的厮杀之中。

“你竟然选择脱先?”此时离寻正毫不留情的压迫着中腹的白子,进攻之势极强,未曾料到防风邶竟然直接在左下方落下一子,断。

他的中腹白子岌岌可危,已处于劣势,但仍是那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唇角带着浅浅的笑意。

离寻却是不敢大意,能与她对弈这么久,防风邶的棋力并不比她弱。

自己的棋子逼迫的如此之紧,无论如何都应当先应的,但是他这一步却没有太大意义,纵然有威胁也不足以改变局势。

离寻食指摩挲着棋子光滑的表面,仔细的揣度他这一步棋的用意。

不对,这一步竟然是——

相思断?

看似是断,实则相连,相思难断,同心而连......

本是正经在对弈,离寻再抬眼看着防风邶眸光中灿若星辰的笑意,不由心头一颤。

这人,莫不是对弈中途,还在撩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