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我们到啦!”傻乎乎的阿椿摇晃着手臂,向着夏今安招手,身后的小铃面无表情跟着她走。
小铃出场的瞬间,雪华便盯着她的面容一脸诧异。
她嗫喏着嘴唇,似乎条件反射地想要开口说些什么。
“夏姐姐。”小铃掠过雪华的不自然,径直走到夏今安身边。
听着小铃脆生生的少女声,雪华还是压下心中掀起的巨大波浪恢复平静的模样。
“雪华师姐!宫门外有个叫闻小六的小姑娘找你!”一位弟子急匆匆来到柳院。
“闻小六?!”雪华闻言不禁诧异,她这个小侄女向来不拘拘束,古灵精怪的,怎么就突然出现在衡阳宗了?
那名弟子方转移视线,干巴巴地说道:“啊对,那姑娘是这么说的,她已经在宫门外等了一个多时辰了。”
“我去看看,庭芝说不要打扰夏姑娘清静,你让外面那些个淘气的弟子安分些。”
“知晓知晓。”弟子挠了挠头,有些羞涩的说道。
“对了,听闻东宸的太子此次也前来了。”
夏今安闻言又欣喜又激动,拉着雪华的衣角说道:“雪姐姐,能否和你同行?那位太子是我的未婚夫。”
雪华点了点头,眼眸又划过一份惊讶:“夏姑娘年纪轻轻,便已订婚了?”
“快吗?好像也挺快的。还有几个月我就成婚了。”夏今安面色略微潮红,羞答答地说道。
再过不了多久,她就能组成自己的小家了,多美好啊。
“到时候别忘请姐姐喝喜酒哦。”雪华忍不住打趣满怀春事的小姑娘。
虽面上含笑,心里倒是猜测夏谨瑜几分背景。
雪华认识夏谨瑜十余载,他对待前辈恭谨谦卑,对待后辈又关爱有加,是个有匪君子。
妹妹又即将做太子妃,不难推测他便是东宸宰相之子。
这样家世又好品行又好的男子,怎么配不上她一个堂堂的公主呢?
几人前行,便碰到了迎面而来的俊俏少年。
他一身月白色的雾纱衣袍,上面绣着的萃萃墨竹随步履摇曳,清隽的身影,谪仙一样的气质清冷出尘。
“萧楚辞!”夏今安看见来者淡淡的笑容,早已急不可耐的小跑到他身边。
似乎只有到萧楚辞身边,她才无拘无束,毫不吝啬地展开嘴角的笑意。
“你怎么来了!你来居然不告诉我一声。”她赌气地撅着嘴,方才还满心欢喜的小姑娘又气呼呼地转身不搭理少年。
“衡阳宗在琅琊,我本想送完楚欢回去才来寻你,怕耽误你的路程,才没有告知于你,还请夏姑娘见谅。”萧楚辞勾起一抹无奈的笑容,像极了温润无害的贵公子。
“哼,勉为其难地原谅你吧。”她眉眼弯弯,忙着围着萧楚辞转悠。
雪华看见来人,便略略行了礼急着去找那不省心的小侄女。
“没想到你的老家居然在这里。”
“嗯,这是我第一次来琅琊。”
两人在院中品茶,夏今安满眼好奇地问道:“我还以为你会在楚家多呆几天呢,是那里不好玩吗?”
她蓦然想起那日在辛月府中做客时,辛月说过的话。
“不是……”萧楚辞的神色莫名有些晦暗。
宗门
“闻小六!你私自来东宸就算了,连个侍卫丫鬟都不带,万一出了什么事,皇兄皇嫂该是多伤心!”
无人之地,雪华扯着闻小六的耳垂恨铁不成钢地说道。
“这不是完好无损地出现在小姑姑这了嘛,别大惊小怪的啦,再说,我也没有一个人来啊。”闻小六调皮一笑,拍了拍身上的尘灰。
“还有谁?”
“国师大人。”
“什么?国师也来了?!”
向来稳重的雪华不免向后倒退两步,她不由吸了一口冷气,硬生生压制心中澎湃的晃动。
“是你挑唆他来的?”
“小姑姑,我哪来这么大的本事叫得动国师大人,是他要寻人才来东宸的,我只是顺路和他一道罢了。”
“那国师大人现在何处?为何没与你一道上山?”
“我和他闹了点矛盾,就半夜自己悄摸上山了……”
“小姑姑,我知道你现在很激动,但你先别激动。按着时间,国师大人很快到衡阳宗了。”
闻小六连忙补口说道,深怕小姑姑动怒不理她。
“原是如此,我让人带你去我的住所,你先在那将就一晚,改日我让人收拾一间屋子来。”
“嗯嗯,那小姑姑不随我一道去?”
雪华无奈地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地看着一脸天真的闻小六。
“傻姑娘,我自是要去迎接国师啊。”
听到国师,闻小六才不自然地摸了摸鼻子。
“哦,我赶路太累了,就不陪小姑姑等他了。”
谁爱等那个幼稚又傲气的坏蛋。
她气呼呼地跟着引路的下人走了,唯有雪华还待在原地。
她看着外面西沉的残阳,心中无端起了一股郁闷。
总感觉,不久的未来,必出大事。
净虚宫
“你把那孩子带过来了?”
“是的,师尊。”夏谨瑜恭敬对着台上珠帘后的人说道。
“那师尊,净巫殿的那位是否回归了?”
“今晚就该到了。”
“徒弟还是不明白,为何师尊要将此事交由那位,难道连师尊都对那魔物没有办法吗?”
“若是你师尊的封印之术在她之下呢?”
珠帘后的人摆了摆手,颇有一种摆烂的心态。
若是小瞧这位仙人自是大错特错的,她比起以往的掌门人年纪大了约几百岁了。
是怀胎便是拥有仙根的仙人后代。
衡阳宗现任宗主 仙珠。
“难不成我衡阳宗各个都是废物不成,连带几个人助您一臂之力也行。”
这世间突然横出百年魔物,宗主是要袖手旁观交由净巫山那位?
岂不是在笑话他们衡阳宗几百人竟无一人有能力与这魔物抗衡。
滑刷——!!!
珠帘条然掀开,珠玉迸溅摩擦发出叮铃响声。
“非也非也,轩辕长老年纪大了就该静静心,说两句话就脖子粗脸子红的,多伤身体。”
底下的轩辕子修正如仙珠所说,脸到脖子都红成一道色,听着宗主这玩世不恭的语气,他只能咬牙切齿。
仙珠年纪不过十五六的模样,可众人都不曾敢在大殿下吵吵囔囔,而是规规矩矩地站在自己的位置上,就连一向桀骜暴躁的轩辕长老也不敢多加训斥这位新上任的宗主。
“此事渊源颇深,从几百年前就已结下怨果,只不过是解铃还需系铃人。”
“若是我们一味从中撺掇,只会加深此魔物的罪孽。”
夏谨瑜听到话中有话,便道:“师尊是说,我的妹妹只不过是便了魔物的真正的目的,她真正想要报复的人……是净巫殿的那位。”
“孺子可教也。”
“明日交代大家全副以待,出发净巫山,为天下降妖除魔!”
仙珠交代众人,却唯独留下夏谨瑜。
“师尊可还有要事?”夏谨瑜有些不明所以。
“你是不是背着为师做了什么违背天命的事?”师尊扬着语调,一步一步走下台阶,目光却是闪烁着不容置疑的白光。
明明听起来像是玩笑话,夏谨瑜却感觉口干舌燥,心跳不由加快起来。
难不成是师尊发现了?
正当夏谨瑜张开嘴想要辩解时,仙珠却又蓦然转头,留下一个纤细玉立的背影。
“开玩笑的啦,我的徒儿自是不会如此愚钝的。”
看着一向不符合常理性情的师尊,夏谨瑜只能暗暗叹下一口气。
他松开攥紧的拳头,眼皮向下微垂,目光紧紧地盯在腰间系着的绣囊。
好似什么左右不定的事终于做出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