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落,忽地感觉有人在他旁边正用力地推着自己,于是缓缓睁开眼来,只见阳光已经暗了许多,头顶上方有一个人正急急地盯着他瞧,胤禛又揉揉眼,伸了个懒腰坐起,只见面前站着的是个小丫鬟,看上去倒有几分面熟。
正在细想间,那丫鬟已经连忙跪下,道:“十三阿哥,我们家姑娘进去这么久了还没出来,会不会出了什么事啊?求十三阿哥赶快派人进去瞧瞧吧。”
胤祥疑惑地道:“你们家姑娘是谁?她进去哪儿了?”
那丫鬟正是黛玉要找的雪雁,原来她今日和院中的几个丫鬟出门去庙上上香了,途中却遇上了碧霄,因无尘远在碧落岛,又放心不下黛玉,听说迦若已然离京了,更是担忧,故而命碧霄先行来京看看。
那碧霄先是径自去了雍王府,待进去后才发现不见黛玉的人影,又伏在梁上听了片刻,这才知晓黛玉今日是和胤禛出门了。
于是便想着先回这宅院看看,哪里想到这里已全都是侍卫了,便偷偷跟在胤禛一行身后极远的地方,又亲眼见着黛玉带胤禛和胤祥进了书房,接着没多久,侍卫和胤祥都退出来了,仅胤禛和黛玉两人在里头。
她在外守了片刻,因未见雪雁的踪迹,便又出外去寻,幸而一下子便找到了。
待回来之后,因雪雁也进不去书房,碧霄便领着她寻到了胤祥,方才胤祥在梦中感觉脸上被谁戳了一下,其实是碧霄隐在亭顶,悄然朝他脸上弹了一颗沙子的缘故。
紫竹苑那段时日里,雪雁一直记得胤祥脾气甚好,总是笑嘻嘻地,从不会端阿哥的架子,因此心中其实对他却比胤禛和水溶亲近了几分,此刻又兼担忧黛玉,故而也不怕他,听他问,又忙回道:“十三阿哥,奴婢是雪雁啊,先前在紫竹苑里,因为遭人袭击,我虽侥幸逃过一命,不过却与姑娘失散了,十三阿哥可还记得我?”
胤祥闻言,又细细地盯着她瞧了一圈,终于想起来,一时大喜,笑道:“原来是你。你竟还活着?”
雪雁点点头,又道:“十三阿哥,姑娘她和四爷已经进去许久了,奴婢有些担心。想进去瞧瞧,门口的侍卫又拦着不让进。”
胤祥闻言,打了个呵欠,笑道:“嗯,那咱们便过去瞧瞧吧。现在什么时辰了?”
“回十三阿哥,巳时刚过。”雪雁道。
巳时?他们是卯时刚过下朝的,这么说四哥和玉儿进去已有两个多时辰了,当下心也微微一沉,虽说四哥武艺高强,当世已少有敌手,但这里原不是他们的地盘,万一有埋伏……想到这里,胤祥忙道:“咱们赶紧过去。”
说着,也顾不得自己此刻发丝凌乱,便匆匆往书房走去。
雪雁跟在他身后,朝身后看了一眼,却连碧霄的影儿都不见,正暗自奇怪之际,忽听一道声音忽地在她耳边道:“快跟上吧,我不方便露面,不过会在暗中保护林姑娘的。”
她用的是极上乘的传音入密的功夫,雪雁一时只觉得她似是附在她耳边说话一边,但她四周空空荡荡,哪里有半个人影?
然此刻也顾不得许多,忙点点头,便也跟着胤祥朝书房方向小跑过去。
胤祥走至书房门口,一干侍卫见了,都齐齐躬身道:“十三阿哥。”
胤祥摆摆手,便忙走至门口,用力将门推开。
书房本就不大,胤祥进去后,四处扫视了一眼,别说两个活人了,便是连一只猫都看不见,胤祥急了,忙大声唤道:“近朱近墨。”
“十三爷,有何吩咐?”胤祥话落,近朱近墨便一身黑衣,从胤祥的身后闪了出来。
胤祥转过身去,忙问道:“你们可瞧见四哥和玉儿了?”
近朱摇摇头道:“方才十三爷出来后,爷便也令我们出去了。没有爷的吩咐,我们不敢擅入。”
胤祥又唤了外头的侍卫进来问,皆道不曾见过胤禛和黛玉从里头出来。
胤祥正大急之际,雪雁已从外头赶到了,因不见胤禛和黛玉的影子,又扫了一眼书架,立时便心下有数,然而此刻担心占了多数,也便不管地道被众人发现一事了,忙上前移动机关,只听轰隆一声,挂着唐伯虎画的墙壁便自动转了过来,然而,雪雁和众人一见之下,皆不由得愣了一愣。
——在这个石门之后,又有一块切割整齐的石门拦在那里,原先的甬道,竟已被堵死了。
时间一分分流逝,胤禛和黛玉呆在不见阳光的地底,也不知此刻到了什么时辰,外头是何情况。
烛光依旧是透亮的,在这里白天黑夜似是都没什么区别。
胤禛拥着黛玉坐了一会儿,想到不管此刻外头胤祥是否发现了那机关,但想要移开那块巨石却都是极耗费时间之事,遂柔声与黛玉道:“我送你进房中睡一会儿吧。”
黛玉摇摇头,轻声道:“我不累。”
其实她只不过不想与他分开罢了,方才他的那些话,都尚在她心中盘旋,久久未散,黛玉一边边回味着,一边感受着隐含在那些话后面的他满满的心意。
从来没有哪一刻,她那般感动满足。她甚至在心底暗暗地想:真希望十三能晚些带人进来。尽管这里没有阳光,没有蓝天白云,也没有草地、花朵、河水,可是,却也只有她和他,没有第三个人。
这令她隐隐有一种错觉,似乎天地之间便只剩了他们两个,其他人都不复存在。而这种感觉,很美。
胤禛闻言,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原本只是蜻蜓点水的一吻,没有想到当触及到她的肌肤之后,竟然如同燎原之火一般,一发而不可控制。
胤禛的唇缓缓往下,从额心到清眸,然后是鼻尖,接着终于移到了黛玉的唇上。
深切地感知到彼此的情意后,亲吻的感觉便格外不同。
胤禛先是试探地轻轻舔着,从唇瓣到唇角,漫不经心的,又带着丝丝挑逗的意味,他一遍一遍地以自己的唇为画笔,轻轻勾画她美好的唇线,优雅而又慵懒,黛玉尚是初识情之滋味,先前几回也全是由他主动,哪里有半分经验?
顿时双颊如火,一颗心跳动得不停,又兼手足极是无措,完全不知该如何摆放,只好怔怔地愣在那里,胤禛从上唇到下唇整个来回描绘了几遍后,方哑声道:“玉儿,张嘴。”
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带着丝不容抗拒的口气,黛玉早已浑身软得没有力气,被他逗弄得酥酥麻麻的,闻言尚未来得及反应他说了什么,小嘴便已然张开。
胤禛满意地侵入进去,一下子便寻到她的丁香小舌,而后,带着十二分的耐心,一遍遍地勾动着它,让两人之舌缓缓共舞。
黛玉整个人如火烧一般,滚烫烫的,极愉悦,又有丝不知从何而来的渴望,明明知道他们尚未成亲,这样是不妥的,然而身体好似已经背叛了理智,渴望着更多。
想到他刚才的那些话,她既安心又欢喜,虽然仍旧羞涩着不会去学着他的方式来做出令人害羞的事,却在他缓慢却又坚定的进攻中,情不自禁地缓缓勾上了他的脖子。
这个举动无疑刺激了胤禛,他亲吻得越来越快,双手也不由自主地覆上了黛玉从未被人触碰过的蓓蕾……
奇妙的快感刹那间从黛玉的身体四肢、五脏六腑传来,黛玉又羞又急,又惊又怕,慌得猛地用力推开他。
室内一时间安静至极,黛玉一边急促地喘息,一边将头垂得低低的,不敢看他。
她虽始终不具体地知晓男女之间究竟如何才算是圆房,然而却隐约觉得,方才胤禛的动作,委实太过亲密了些。
虽说,嗯,虽说她已经完全确定自己的心了,可是,一想到两人还未成亲,她便直觉地认为不行。
胤禛在察觉出来自己情动之下做了什么的时候,已然被黛玉推开了。
明知此刻需要赶快安慰她,可是,下腹的火却让他连出声都十分艰难,遂只好拼命地克制,缓缓地调息将火压下。
然而心爱的人儿便在眼前,她发间的淡淡清香融着蜡烛的熏香一点一点慢慢地向他侵袭而来,将他从四面八方都密密包裹着,令他避无可避。
胤禛深吸一口气,蓦地起身,走至墙边。
黛玉正奇怪,却见胤禛忽地左手握成拳,一拳便狠狠地捶至墙上……
“四哥。”黛玉心痛不已,再也顾不得羞涩,慌忙上前一把拉住他,不许他再继续伤害自己。
胤禛方才皆是一时情动所致,除了后悔吓到了黛玉,更是为了想利用痛楚将心底熊熊燃烧的情欲之火慢慢浇熄,此刻他左手已经一片血面模糊,这满室的墙壁皆是由大理石组成,自是坚硬无比,而他那一下又是用尽了全力。
胤禛转过脸来,看着黛玉一脸关切的样子,脸上还有未褪的残红,缓缓克制住自己,哑声道:“玉儿,是我唐突了。”
黛玉咬咬唇道:“不是玉儿不愿,而是……”
话未出口,唇瓣已被胤禛温柔地封住了,然而不过是匆匆一下,胤禛便很快离开,再多停留一会儿,他也不知自己是否还能忍得住。
胤禛定定地看着黛玉,双眸带着怜惜和感动,柔声道:“你什么都不用说,是我不对。”
黛玉微微一笑,轻轻地点点头。
而后,脸色一变,又忙抓起胤禛的左手细细地看了一下,只见上面满是斑斑血迹,有一处甚至已经露出了森森白骨了,黛玉又心疼又不敢多看,只是恼怒地抬头狠狠瞪了胤禛一眼。
她虽未说什么,可是方才的眼神,竟是又像在与他撒娇,又以他心爱的女子的身份来警告他没有她的允许他不能伤害自己的身体一般,胤禛看着感动至极,心中微微一荡,却再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任由她拉着自己回榻上坐下,又轻柔地替他擦拭着手背的鲜血。
黛玉想起方才找线索时曾在卧房中发现一些药,遂连忙去里头将药箱搬了出来,打开后看着里头一堆堆各色各样的小瓶子,因问胤禛道:“四哥,你可认识这些哪是金疮药?”
胤禛闻言,将药瓶的盖子一一打开,放在鼻间连闻了几瓶后,方将一个乳白色的小瓷瓶递给黛玉道:“这个便是了。”
黛玉听完,便从怀中掏出丝帕先将胤禛手背上的血迹擦去了,而后方才蹙着眉慢慢地上药,其间间隙偶尔抬头一瞥,只见胤禛正带着一丝笑意认真地看着她,反倒是对于自己手上的伤,却是完全没什么反应,黛玉无奈地看了他一眼,又继续低下头仔细地替他上着药。
片刻之后,黛玉终于收拾妥当,又用胤禛之前交给他保存的丝帕替他小心包扎好了,这才笑道:“好了。”
话落,久久未听见胤禛的答话,不由得奇怪地抬头看了他一眼,只见胤禛地含笑着瞧着她,墨色的双眸似是万千柔情缓缓流转,看着黛玉心微微一跳。
掩饰住心底因为他专注而柔情的目光所泛起的波澜,黛玉道:“你笑什么?”说完,又瞥了一眼他的左手,淡淡地道:“莫不是嫌我包扎得丑了,比不上你的福晋和侧福晋?”
胤禛微微失笑,他这才发现,当玉儿的心中一旦有了谁,当真吃起醋来,也是丝毫不逊于其它普通女子的,不过此时的她也分外令他心动,那微微撅嘴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
胤禛低笑一声,而后似笑非笑地瞧着黛玉,双眸带着一丝玩味。
此时的他,和平日里在众人面前的胤禛完全不同,甚至于和黛玉往日所见的也有些不一样,却偏偏又带着致命的吸引力,叫她难以移开目光。
黛玉只觉得被他的眸光瞧得无处遁形,下意识地便垂下眼去,只听胤禛又低低笑了几声,而后长臂一揽,将她用力地抱进了怀中。
“玉儿,”胤禛轻笑道:“你吃醋的样子当真是可爱极了。”
黛玉脸一红,为他居然一眼便看透自己的心思,心中明明是甜蜜的,嘴上却偏偏不承认,下意识地便反驳道:“谁吃醋了?”
胤禛微微一笑,闻言将她抱得更紧。半晌之后,方似呓语般低低地道:“我唯一因之受伤的女子,便是你。而除了你,也再无别的女子为我包扎过。”说完,又戏谑地道:“玉格格,你可满意了?”
黛玉脸上的红晕已经蔓延到了脖颈,心中却盛满了排山倒海的喜悦,娇嗔道:“四哥与我说这些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