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心中有愧,可是,于胤禛而言,却是半分都不后悔的。
特别是——水溶是如此的人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是连挑剔的自己都欣赏的人,又是难得的真性情,颇有几分当年的纳兰性德之风。
这样的人,凡是女子,都很容易便为之动心吧?
说起来,他倒是要感谢老八了,若不是他,自己也许便要和黛玉生生在眼前错过了。
“四爷说笑了。”水溶淡淡一笑,而后看向康熙道:“皇上,微臣深夜前来,原是有事要禀告,此事本也与四爷有关。既然他在,那却是再好不过了。”
康熙已经立了要治胤禛罪的心思,因此,听水溶这么说,虽明知他是为了昨日的事过来,却也并不担忧,因而点点头道:“你说罢,朕听着。”
水溶缓缓道:“皇上只怕也听说了,昨日,微臣在娶侧福晋之时,发生了一点变故。”
说着,又似有若无地看了一眼胤禛。眼见他到了此时都是神色不变,纵然素来知晓他的性子,却也不得不暗自称赞。
只是……
原本温润如泉的眼神再次变得复杂起来,这样的气魄,俨然便是人中之龙啊,却不知要强过那无用的太子多少倍!便是连母妃都瞧出来了,他就不信,圣明如皇上,会看不出来!
如果是别人,他连皇上都不会见,便会径自上门去要人。
却偏偏,要是胤禛!
多年的知交,如此强大的对手。
这样的人,却叫他何其为难!
“唔。”康熙神色不动,并未显出如何吃惊或好奇。
水溶又续道:“此事说来,可要叫皇上笑话了。原本家父去世未满三年,微臣虽然承袭了爵位,论理,却仍旧在孝期。只因家母一心想要得孙,又曾见过那林姑娘一面,甚为满意,因此,便有意令儿臣纳她为侧福晋。”
“又恰逢贾府中的二少爷,定了前日娶其姨妈薛家的姑娘,家母因此便动了心思,于是拿了儿臣的八字与林姑娘的去算,恰巧是相生的命格。家母大喜之下,便和贾府的老太君商议喜上加喜,于是便定下了昨日的婚期。”
康熙和胤禛在一旁听着,虽然听得明白,却也不知他所言何意,因此,皆默不作声,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水溶说到这里,朝着胤禛微微一笑道:“四爷素来与我交好,定是昨日拜堂之时忽地想起了我仍在孝期之事,又因怕说出来要令我为人讥笑,这才强行带走了……林姑娘,因此,倒是水溶要多谢四爷才是!”
康熙一愣,万没想到,他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禁有些犯难:“虽如此,不论事出何因,老四他扰你婚事,害你因此耽搁吉时却是事实。”
聪敏如他,又如何会瞧不出来,水溶这是在给胤禛求情。
北静王爷去世不久,因他欣赏水溶之才,于是便下旨令水溶袭了北静王的爵位。
又因水家及王府事务繁多,因此,水溶只守孝了一年,便得太妃之命无需再守,每日皆按时上朝,参与政事。
如此大半年过去,日子久了,众人竟也慢慢忘了水溶还在孝期之事。
康熙虽有意维护胤禛,却也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出理由来,却不料水溶这般轻描淡写地一说,便将这一难题解了。
似是早就料到康熙会这般说,水溶淡淡一笑道:“四爷带走林姑娘后,由于事出突然,家母当场便晕了过去。微臣一直在她床前守候,直到半个多时辰之前,家母方才醒来。因对微臣说,她晕过去后,梦见了微臣的父王。父王托梦曰:孝期成亲,是为大忌。家母因此发了一身冷汗,醒来之后,再三与微臣说,原是她考虑不周,幸得四爷临时带走了林姑娘,方才使我北静王府免遭天下人笑柄。”
“因此……”水溶温和一笑,淡淡地道:“微臣特地前来向皇上说明了事情的原委,希望皇上莫听信了一面之言,错怪了四爷!”
“明澈!”康熙定定看着他,长叹道:“真是难为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