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这么多锦衣卫呢,搞不好我们是自投罗网呀,听说这些人都是喝人血的,下午那一群人围着咱们村转了一圈,搞不好就是踩点儿!”
“不要出声,让我想想办法。”
滂沱的雨夜,四只眼睛盯着被啸天撞破的门说悄悄话。
“他们真大意,连门也不关,这不是给那些鸡鸣狗盗的人机会吗?”
那个被称大哥的人像看白痴似的看着自己带出来的手下:“有三百多个锦衣卫驻扎还需要门吗?净担心些没用的!”
“我建议你们担心一下自己能不能进去!”
“对啊大哥!我们怎么进去呢?”他们说完后才发现,就两个人,为什么会有第三个人说话呢?
不止第三个人,还有第四个到第六个都看着他们!
许是大雨乱了视线,都穿着蓑衣,根本认不出来谁是谁。
那个被叫做大哥的定了定神,自己明明选了一个非常隐秘的地方,这些人是怎么看见的?
另一个紧紧地跟在他身后哆哆嗦嗦的说道:“各、各位好汉!走的是哪条道?我们可是良民,没有钱!那、那里面的有钱!”
“别说话!壮士们,小的就是后面村里的百姓,真的没有钱!”那个叫大哥的男子看了一眼远处在宅院里走动的锦衣卫。
“黑灯瞎火的,你们快跑吧!我们保证没有见过你们!”
“啰里啰嗦的!带走!”四个穿蓑衣的人刚要把两个人带走,那位大哥不愧是大哥,鼓起勇气就向宅子跑去。
“救命啊!有土匪!救命啊!”
“哎~~你瞎嚎什么!”
一个人在前面跑,四个人拽着一个吓得浑身哆嗦的人在后面追,本来就几十米的路程,生生跑了半个时辰。
主屋,楚袂看着衣着简陋的两个人,由于跑的太快,鞋子都跑丢了。
那位大哥惊讶地看着追他们的人大大方方的跟着他们进了院子,蓑衣下露出了官服!
“你们,是要来做什么的?”楚袂看着跪在地上的两个男子,不知是因为害怕还是冷,他们低着头瑟瑟发抖。
“回、回大人!小的是村里的村民。”年纪稍大一点的男人哆哆嗦嗦的回答。
“我们,我们,大人,您吃的羊还没给、没给钱呢!”瘦的男子小声说道,他害怕极了,这些人腰里都带着刀。
自古民不与官斗,可是他们带走的是村子里唯一的经济来源,是他们过冬的衣食。
楚袂听了询问的眼神看着李放,他们的恶名声虽然在外,但是从来不会欠账不还,现在还是拿了百姓的东西!
“老大,兄弟们是拿了银子去的,怎么会没给呢?”李放看着跪着的两个男人,会不会是刁民闹事!
“你们两个要说实话,我们是给了银子的,怎么会白拿呢?”在立方旁边一个三十几岁的男子说道。
“官爷,是给了。可是……”年龄长的看着楚袂欲言又止的样子。
“哎呀!死就死了!官爷!您给的那五十两银子连一只羊都买不到!”瘦子说完后把楚袂他们惊呆了,羊竟然这么贵!
“你那样吃什么长的,五十两是我一年的俸禄了,竟然买不到一只羊?”旁边一个侍卫把瘦子提起来问。
“他说的是真的。”连一朝由生儿扶着走过来。
楚袂见她过来也没有继续坐着,而是站起来把唯一的凳子让给她。
没有多余的眼神,语气平常的说:“你不好好休息,怎么过来了?”
连一朝见楚袂给自己让座,连忙低头行礼:“多谢大人!我,睡不着就出来逛逛。”
经过楚袂的旁敲侧击的警告,连一朝差不多明白了。
楚袂不会抛弃她,他们还是夫妻。楚袂的心并没有在她身上,或许他根本就没有心!
既然这货谈情不行,那就计谋吧!
她看了一下楚袂,又看了一眼提着瘦子的锦衣卫。这些人虽然平日里东奔西跑,说起来也都是吃公粮的,哪个懂得百姓的苦!
“这位哥哥,快把他放开,莫要吓坏了他!”连一朝看着那瘦子就要被吓晕的样子。
“是,夫人!”锦衣卫松手一扔,那瘦子连忙对着连一朝磕头道谢。
“妹子,你为何会这样说啊?”李放看着连一朝,没想到一个大户人家的小姐,竟然会知道这些事。
楚袂只是站在一旁看着没有说话,他知道一只羊有多贵。但是他却没想到自己的手下拿了钱不办事!
“大人们哪能懂得百姓的疾苦啊!还没有到秋天就宰杀羊,这在民间是极少有的事情。”连一朝看了一眼楚袂,楚袂只是垂首站在她身边。
“今天我们吃了他们五只羊,这些羊现在还是生长期,到了秋后才是膘肥体壮的时候,那时候可不止二百两!”连一朝的话确实惊呆了在场的所有人,只是不包括楚袂。
他小时候曾给富户家放过羊,那时候一只羊要比他值钱。他曾为了找一只被偷了的羊追了三天三夜,最后还是被打了一顿。
“小姐,不!夫人大义,这些羊就是我们过冬的衣食啊!如今,这……唉!”年纪少长的男人半哭着对连一朝说道。
“这位大哥,刚才我说的价是指皮毛和体格上好的羊。可是这些羊却是毛色杂乱,身上也没有多少肉,就连后脖上的肉都切不出一整盘。”连一朝说着就开始从自己怀里掏东西。
楚袂见了却一把按下,刚精明了一会儿就开始败家。
“哎呀!夫人真乃行家啊!我这是山羊,不是肥羊,在过几个月长大后那味道就不是这个味了。”年龄大的男人见她开始掏银票,眼睛放光了,看来锦衣卫也没那么可怕呀。
“我家在西北有十几个牧场,见多了就懂了。”连一朝这话一出差点把一屋子的人给惊呆了,包括刚从屋里倒水出来的如月。
合着自己遇到了一个金主啊!她怎么不是个少爷啊!
楚袂看着连一朝,如此富可敌国的小姐竟然跟着自己在这破宅子里,这样的女子自己怎么能高攀的上?
“妹妹,巧了,我在西北也是有点产业的。不如我们联姻,强强联手,把西部的客家和卓家吞了吧?”一抹破旧的绯红色身影轻飘飘的来到连一朝身旁,把楚袂狠狠地用屁股撅出去。
“哥们儿!你要点脸吧!夫人都成亲了你要还联手,小心老子手上的刀不认识你!”李放说着就拔出腰间的绣春刀,一众锦衣卫瞬间拔出刀!
一旁的生儿和核儿掩嘴偷笑,毕竟现在的小燕公子就像个乞丐。
“行了行了!妹妹,把哥哥的话传给塘弟,我要与他联手!”不愧是小燕公子,连一朝差点又咳得背过去。
“她现在是老子罩着,也是老子的人,我与她之间还有许多事没有理清,你若再骚扰,我们就不是朋友了!”楚袂的声音冷冷的响起。
连一朝知道楚袂是在帮她解围,感激地望了他一眼,楚袂去把头转了。
“还说呢!你个死没良心的!你也知道我们是朋友啊!老子为了你在青楼接客,你却带着美人跑了!你看看老子这价值千金的天丝绫,为了找你老子就差要饭了!”小燕公子大声诉说着自己这些日子的遭遇,还拉着楚袂的袖子擦着鼻涕!
这俩绝美公子在做什么?
楚袂只是温柔的看着他,对他的所作所为也是异常包容,还亲自给他理了理散乱的头发!
“所以,小燕是想从楚某这里得到什么?”楚袂低笑着在小燕公子 耳旁轻声问。
“什么都不要!只要追随你!”小燕公子认真地看着楚袂。
楚袂也看着小燕公子,忽地莞尔一笑:“等你把名字告诉我在跟我谈吧!”
小燕公子也只是苦笑一声,名字他自己也忘记很久了。
“一言为定!”
“你们两个,老子也是生意人,贩卖过牲口,算二百两一直吧,五头羊一千两!门口那俩孩子是不是跟着你们来的“?”小燕公子对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人问。
两人回头一看,确实有两个不大的孩子,想两只灰蓬蓬的小老鼠一般。
“这,谁让你们来的?”瘦子站起来跑过去问。
“阿爹,娘说让我们来给你收尸。”大一点的孩子哭着说道。
稚嫩的童声在雨夜里回荡着,虽然都是杀人如麻的侍卫,有的人也是成家了的,都低着头听着孩子的哭声。
也许是第一次觉得有生命从自己手上消失是一种罪孽吧!
楚袂轻轻的走过去,他低下身抚摸着孩子的头:“好孩子,你爹只是来要账的,为何说给他收尸?”
孩子看着楚袂的脸庞,擦了一把眼泪对着楚袂一笑!
“村里的人说的,说你们专喝人血,吃人肉的。不过,哥哥这么好看的人定是好人。”孩子看着楚袂身上的衣服羡慕的回答。
“呵呵!我虽不是好人,却也不吃人肉喝人血。”楚袂把孩子交给他爹,孩子的父亲宝贝似的抱住了孩子,起身看了一眼,这是他从来没有过的。
“裴谦,把银子给他们。”
“老大,咱们~就剩下五百两了!裴谦把楚袂拉到一旁窘迫的说道。
“我的钱呢?”楚袂想了一会儿又一拍额头,叹了一口气。他的钱都塞给楚镶了!
他却想不到,正在吴府别院的楚镶正在变卖自己身上的首饰往外逃呢!
楚袂给她的钱她一点也没舍得花,还紧紧的藏在自己肚兜里呢!她知道那是自己弟弟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连一朝在一旁听着两个大男人在为钱发愁,从自己的怀里掏出一小摞银票给楚袂。
楚袂看着拿着银票的白嫩小手,凤眼瞥向连一朝:“小姐是何意?”
“给你啊!我也吃了,份子钱!”连一朝看着楚袂,面对一脸认真的的他,自己只好把头低下来掩饰自己的脸红。
心里却在说楚袂是个妖孽。
“不用,我们自己可以解决。”楚袂怎么可能要她的钱!虽然自己把钱看的重,却是有度的。
“哎~大人!我、我不是白给的。您是朝廷三品大员,却亲自为我掌刀切肉。父亲曾花一万两请名角为我斟茶,陪我一天。大人……”
“闭嘴!”楚袂一把夺过银票给裴谦,转身离去。
连一朝竟然把自己跟戏子比,是啊,自己还不如戏子呢!
“哎~大人!”
“连姑娘留步!”裴谦拿着银票面无表情的看着连一朝,她竟然把他们跟上不了台面的戏子相比,这也许是就是差距吧!
“妹子,你在胡说什么呢?明明是要帮我们,愣把我们说成戏子,那再能耐的角他能跟老大比吗?不愧是才女,骂人都不带脏字!你就不会说你们是夫妻吗?”李放也看不过去了,白了一眼连一朝。
“李哥哥,裴哥哥,我不是这个意思……”
“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几千两不是什么大事!妹妹!这话说给我听我能懂,说给他们听他们能懂吗?我们是商,他们是官!我们玩儿钱,他们玩儿权!”小燕公子坐在一旁的破桌子上看着连一朝直摇头。
“还说呢!你也吃了不少,就你的随从一人吃了半只羊,你怎么不拿钱?”连一朝正好有气没地方撒,对着小燕公子就是一阵怼。
小燕公子只是宠溺地看着她笑了笑:“妹妹,你看哥哥,浑身上下就这件破衣服能值几两了,要不我脱了?”
“好生无赖!”
“那时看上我的人了?要不我以身抵债吧?我不比你的情郎差!”小燕公子没脸没皮地拽着连一朝。
“你、你不要脸!当年怎么就把你从水里捞上来了!应该……”
“妹妹,你怎么知道我是被捞上来的!你是谁!”
“她是你爷爷!”楚袂酽冷声音伴着一阵寒风扫过。
“你爷爷!姓楚的!人呢?”小燕公子刚要发飙去不见了楚袂,连一朝也不见了,他只好悻悻地回去了。
“被三品大员抱着的感觉怎么样?”楚袂把连一朝扔到床上冷冷地看着她。
“不、大人、楚、楚哥哥!我是想说,这些钱在我眼里不算什么!”楚袂听了冷冷地看了她一眼。
“不是、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是我的夫君,我想跟你一起承担!我、我不是故意的!”连一朝见楚袂再脱自己的外衣吓得哭了起来。
楚袂只是把衣服放在桌子上,随手拿起一壶酒喝着。
其实他并不是喜欢喝酒,只是这些日子的事情万全脱离了他的操控,他得认真规划一下。
“你莫要害怕!我不会对你做什么!你的寒毒初犯,快休息吧,你把我当什么那是你的事,我不会在意的。”楚袂声音温柔的,没有一丝温度。
不会在意,就是不喜欢自己的意思吧。自己却是在意他把自己当什么,怎么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