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一间客栈的大厅里,安静的坐着一个身穿粗布衣衫面色黝黑的村姑,她的长相一般,除了那一双水灵的大眼睛之外,没有什么引人之处。
坐在她对面的是一个驼背老妪,她的脸上长满了斑点,穿着同样的粗布长袍。跟她们一起的还有一个俊朗的男子,虽然穿着朴素却也掩饰不住他俊朗的气质,更特别的是,他的眼睛是竟然是蓝色的!
他们就是连一朝和两只螳螂乔装的。
“瞎子,你的眼睛这样没事吧?”花螳螂不愧是易容高高手,她的声音也变得苍老无力。
连一朝只是静静地看着瞎螳螂,眼神里也是充满了好奇。但是她却出不了声音,花螳螂不知道用了什么方法让她无法说话了。
“无妨,在别人眼里我只是眼睛奇怪,没事的。”瞎螳螂离连一朝坐的非常近,连一朝甚至都看到他耳垂上的耳洞了。他是异邦人!
“小姑娘,害怕我吗?”瞎螳螂感觉到连一朝一直在看他,转头对她一笑,露出一排整齐洁白的牙齿。
连一朝说不出话来,又气又急。她的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但是倔强的没有掉下来。
“姑娘,你不要害怕,我们只是为了躲避楚袂的追查。等到了江南我们会送你回吴府的。”花螳螂苍老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他们坐在客栈的大厅,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
忽然,一个熟悉的身影匆匆走过去!是楚袂!连一朝看见楚袂,激动的站了起来,却被瞎螳螂点了一下后背又软软的坐下了。
“哎呀!谁家的野狗跑进来了?”一个毛茸茸的黑脑袋跑进客栈,围着连一朝的桌子转来转去。
花螳螂知道这是楚袂的狗,她拿起手边的拐杖挥打着狗头。
这是啸天,傻傻的啸天躲避着往昏过去的连一朝身上蹭去。
“啸天!”楚袂发觉身后的啸天不见了,回头去找,就看见了这一幕。
“公子啊,这是你家的狗啊?怎么不栓呢?看把我家媳妇吓得晕过去了。”花螳螂佝偻着背站起来用拐杖重重的跺着地面表示自己的愤怒。
“这是,你儿媳妇?”楚袂一身黑衣束身,为了赶路方便,他的穿着尽量简便轻快。
他见啸天反常的围着一个黝黑的乡下妇人转,莫非这个人是连一朝?他刚要上前查看连一朝。
瞎螳螂一把把她揽在怀里,非常害怕的样子,嘴里还不停地嘟囔:“别碰她,别碰她,我娘子有身孕了。虽然她非常漂亮,但是你们不能强抢。”
他这话一出把楚袂刚要伸到连一朝脸上的手给吓了回去。漂亮?强抢?楚袂看着周围的人开始交头接耳的议论了。
“看着人长得相貌堂堂的,怎么还当街调戏人家娘子啊?”
“就是,真是饥不择食了,人家还有身孕了就要染指,仗着有几个臭钱就无法无天了!”
“喂,兄台,要想寻欢可以出门向东拐,那里有青楼。姑娘还漂亮,只要一两银子,”这时有看不过眼的江湖客在一边大声围着可怜的一家三口抱不平。
“楚兄,你怎么在这里。”小燕公子匆匆走来看着被众人攻击的楚袂:“我们先离开这里,这里毕竟不是京城,别惹起民愤。”小燕公子拉着楚袂强行走出客栈。
啸天却是不干了,它一直蹭着连一朝的脚不肯走。
“哎吆!造孽啊!这畜生是在做什么啊?难不成是闻到我儿媳腹中胎儿的气味要吃掉?”花螳螂一副又气又怕的样子,把乡下没见过世面的老妇演的活灵活现,乡下确实出现过野狗咬死孕妇吃腹中婴孩的实情。
她这一嚎,收获了周围一桌吃饭的江湖豪客的同情心。
“老妇莫怕!哥几个替你把这畜生宰了!”一个江湖侠客提刀向啸天走过来。
“它是锦衣卫的神犬,享千户待遇。你确定要杀它吗?”楚袂在门口矜傲的看着里面的人,声音冷的仿佛要把周围的一切冰冻起来。
那个侠客听了锦衣卫三个字,又看了看周身阴冷的楚袂,瞬间觉得自己这闲事管大了。又把刀收回去了。
楚袂凤目再一次扫过吓得瑟瑟发抖的一家三口,确切地说是母子两人,年轻的儿媳被儿子紧紧的护在怀里。他的心里像是被灌满了毒药一般,苦涩,麻痹。
啸天已经安静的趴在连一朝的脚下了。
楚袂不可思议的看着这一切,时间仿佛是静止了。他可以认错,啸天不可能认错。
“敢问,你们见过一个个子不高,长得很美的女孩子,还有一个三十几岁的妇人和一个瞎子吗?”楚袂的声音酸涩冷清。
老妇听了楚袂的话,好像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点着头说:“见过,见过的。那个小姑娘心善,还给了我儿媳一个小荷包,说是可以保胎的。我们一辈子都没见过如此精致的物件。”
老妇一边说着一边从昏迷的连一朝腰间摘下一个精致的荷包来,上面用粉红色的珍珠绣出一朵花来,还用红色的宝石做着坠子,煞是精美。
楚袂看着那个荷包,是连一朝的,他想伸手去拿。
却被老妇快速收回放回儿媳的身上:“公子,这是好心人给我儿媳保胎的。你,你是富贵人家,难道还要……”
“你忒不要脸了!长得相貌堂堂却伸手抢人家的保胎药,你也有身孕了吗?”一个粗犷的声音指责楚袂。
“哈哈哈哈!”旁边有事一阵大笑。
“啸天,走了!”楚袂不是鲁莽之人,他见事态不在有利于他的一方,只好和小燕公子离去。
收到命令的啸天也跟着依依不舍的离开。那一双犀利的狗眼还对连一朝一步三回头的张望。
“楚兄,你是否看出倪端来了?”小燕公子也发现啸天的反常了。
“他们身上有连一朝的东西,这也可能导致啸天认错。但是她的儿媳为什么一直昏迷?小燕公子,易容术正能改变一个人的面貌吗?”楚袂听说过易容术,但是没有接触过,
小燕公子听了点点头:“当然了,不过那男的不是瞎子,易容术可不治眼瞎。”
“还有几日就到江南地界了,断不能让他们带着连一朝去吴家。”楚袂一边走一边回忆刚才的事。
“这一家很可疑,我们就在附近的客栈住下吧。”楚袂想起那男子把人揽在怀里,心里就泛起一阵苦涩,他也不知道这是怎么了。
难道是自己急于找人判断出问题了?
“大人,那一家三口就住在那件客栈了。”生儿在楚袂一旁汇报。
“不过,那家的儿媳好像是个哑巴,由于有身孕一直被他的丈夫搀扶着。他的丈夫对他特别好,长得都那样了还是对她无微不至。”核儿在一旁笑着说。
楚袂坐在客房的椅子上,手一下一下的瞧着桌子,听到这里他凤目微抬“长得哪样?你看见她的正面了?”
“没有,只是看见了她的侧面,皮肤又黑还粗糙,应是个长年劳作的村姑。”核儿把自己的所见都一五一十的汇报给楚袂,毕竟是他不辞日月的奔波着找自家小姐。
“知道了,再去盯着。你们毕竟不是暗卫,若被发现就立即撤回,不要流连。”楚袂眼眸深邃的看着窗外的黑夜,他一直相信自己的直觉,那个又丑又土的女子就是连一朝。
“是!”核儿和生儿领命而去。
“吃饭吧,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对胎儿好。”男子一双蓝色的双眼在夜里格外渗人,怪不得他要蒙上黑布装瞎子。
连一朝睡了一觉醒来发现自己的肚子变大了!她不能说话,只能用手激动的拍着自己的肚子大哭起来。
“别激动,就是给你吃了一种肚子变大的药,现在你是有身孕的人了,我是你的夫君。别怕,只要你配合我们,我们会给你解药的。”男子见连一朝哭的梨花带雨,她虽是易了容,可是眼睛却没变。
哭起来不仅没有让人感到丝毫的不适,反而像一个摸了一脸灰的孩子一般可爱,让人有一种想要抱在怀里安慰的冲动。
“别哭,我们不会伤害你的。对了,我叫拓拔措。”男子温柔的用衣袖替连一朝擦试着眼泪,小声的跟他说了自己的名字。
连一朝任由拓拔措给自己擦眼泪,她真的害怕极了。短短几天,她哑了。现在还有身孕了!
她看着自己鼓起的肚子,想大声哭却不敢。她见着楚袂了,知道他在找自己,她不能惹怒这两个人,她要活着,活着见楚袂。
连一朝一边流着眼泪一边大口吃着碗里的饭,吃到恶心吐了,还是继续吃。
“别吃了,不喜欢吃就别吃了!”拓拔措把连一朝手里的碗夺出来,半是严厉半是心疼的看着连一朝。
“姑娘,只要你乖乖的,不会有人知道你经历过什么。如果不乖的话,我们就让你大着肚子回家,到时候,你一个小姑娘的声誉就毁了。”花螳螂依旧是一副苍老的样子,声音却是恢复了原来的甜糯。
“花花,你这样未免太狠毒了。”拓拔措用深蓝色的眸子盯着花螳螂,语气微冷。
“吆!小郎君,你心疼了?忘了你是做什么的了?还真当你是人家的夫君啊?”花螳螂伸出嫩白的手指点了一下拓拔措的额头娇笑连连。
拓拔措用修长的手把她的手指挡回去:“我生什么气?你别忘了,我们手上的是前执宰吴善江的外孙女,京城第一大皇商的独女。这么个大筹码在手上,你不觉得烫手吗?”
“我们的生意既然接了就没有退回的说法,这是老大定的。姑娘,你还是理解一下吧。好了,快和你的娘子去休息吧。”花螳螂说完起身离开。
连一朝惊恐的看着离开的花螳螂,以前都是她们一个屋的,今天她说的是什么意思?
连一朝慌忙起身追去,却被一只大手拦住:“娘子,你要去哪里?夜深了,得安睡了,腹中的孩儿也得休息。”
连一朝被大手抱着拖着坐到床上,那只大手也在拖抱过程中被连一朝又抓又啃的。
拓拔措原本是想把连一朝打晕的,看到她白皙细弱的脖子时又忍住了。
他虽然是一个杀手,可是只杀任务中该杀之人。面对这样的小姑娘,还用这种不光彩的手段控制人,他只能任连一朝撕咬发泄了。
“姑娘,你睡在床上,我睡在地上,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拓拔措把连一朝扶到床上做好。
他看着连一朝因哭闹弄乱的头发,他站起来小心的把她的头发解开,仿佛就是一位体贴的丈夫在照顾怀孕的妻子。
连一朝眼看着陌生男子碰她的头发,她浑身颤抖着,眼泪不值钱的往下流着。
她该怎么办?她把眼睛一闭,果断的伸出白软的小手握住男子的手!
拓拔措看着白软的小手,顿时一愣!他飞快的把手挪开!
“你有什么事可以跟我说。不对,你不能说话了,死老花!”拓拔措低声骂了一句。
连一朝没有理会他,感觉他把手拿走之后,自己开始整理起头发来。
拓拔措看了一会儿仿佛明白了什么:“是我唐突了,女子的头发是及珍贵的,我,不能碰,是吗?”
看着拓拔措真诚询问的眼神,连一朝轻轻的点了一下头。
“娘子,你现在身子不方便,我在地上打地铺就行,如有什么不适喊我就行。”拓拔措突然提高声音亲密的坐在连一朝身旁,他用一只手的食指和拇指捏在连一朝的耳后动脉处,意识她配合自己。
另一只手强行把连一朝揽在怀里还用自己的下巴亲昵的顶着她的额头,连一朝却被他的举动恶心的吐了,吐了拓拔措一身。
拓拔措终于忍不住了,他抬起手对着连一朝就打了下去,连一朝看着大手向自己挥来连忙用手抱住头。
拓拔措却无力的把手放下了,他生气的出去了。屋顶上的核儿也转身离去。
楚袂听了核儿的汇报,女子是真的有身孕了,可是自己为什总觉得她就是连一朝呢?
楚袂用手扶住额头,看来,他得自己去看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