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我以为枝吻钮虫的恐怖样貌已经深深的刻进了我的脑海,在枝吻钮虫的后方黑色的“幕布”中,那里绝对站着一个人,他就在那后头,只是我看不到罢了,我只能凭借我这天生就极其出色的色差捕捉能力看到那里。
这座中空建筑里面的结构异常复杂难辨,自打我进去开始,就像一个模仿似的,出现前后左右上下的地道,里面就像是涂了一层润滑油一样。
我在身后的破风声响起的一瞬间跳入了前面的地道内,抬头看去时,上头铺天盖地的白色的细线组织从刚刚的破洞口冲了进来,然后就是大量的、有一股子浓烈的硫磺味儿的黑色气体一股脑的沾满了整个地道。
我很清楚那是刚刚白色的生物组织上的某些粘液灼烧一切物体所散发出来的东西,刚才要是被沾染丝毫,绝对已经被腐蚀的只剩下骷髅架子了!
我往前直接横冲直撞,那黑烟就在我脚跟后头紧随,这一路上墙都给老子撞晕了。里面是个多层的结构,不止刚刚的一层,在外面看明明是和地面分离开来的,这个原理我也始终弄不清楚,但我的确一直向下掉了好几层,过程中不知道触发了什么机关,我紧靠的一侧墙体突然就和鸡蛋壳一样碎裂,我直接侧翻进去准备狗吃屎。
结果墙体后面是一个下降的滑道,到底儿还有一块儿光滑洁白的能当镜子用的冰,我眼看着对面有一个人影也和我一样的滑下来,结果是我自己。
后面的烟雾就此没有跟上来,我松了口气的同时,摸了摸口袋,刚才跌跌撞撞的,这条泥鳅现在也半死不拉活的了,身上软趴趴的,也没有了刚才碰到冰胆的活力。
剩下一口气就行,我心想。
四周全都是冰晶,也可以说是长在冰原的“花朵”,它们像是放大到一米的,镶嵌在石头缝中的宝石,洁白无瑕,附着着丁丁点点的小雪花作为点缀,很是奇特。
但我并不敢用手去摸,还怕出问题,总之看上去不是很坚硬,保不准里面就有什么万年的细菌病毒,这也是地下的主子们常用的坑爹手段。
我揉了揉屁股,用王辞教我的方法确认了下自己的骨骼情况,应该是没有摔断什么的,衣服袖子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现在凉气嗖嗖的往里面灌,我打了个冷战,打开被当做心肝宝贝的手电。
这里很令我喜出望外的就是那些冰晶的材质,反光非常好,所以我只需要稍微控制角度,大部分地方就都被反射的一条条光束照亮。
我不敢靠近,因为我深知越是美丽的事情,往往越致命。
我在周围徘徊,可以说转瞬之间就迷失了方向,我不知道自己从哪里来,又要往哪里走,这是个非常严重的错误。
而且我现在总有种异样感,我总觉得在某一处,有什么东西在盯着我。
这刚开始只停留在感觉层面,但随后我的眼角余光在某处看到了一闪而过便消失不见的黑影,我往那边跑的时候,看到在无数的冰晶花朵的中间,坐着一个人。
是风子煦,可在她的旁边,居然还有一个人,不,是一具尸体,可那个人...
——也是风子煦!
她看到我时,显然是惊讶的,这种惊讶很符合我心目中风子煦的性格,是那种,在意料之内的惊讶,她对所有的事都是这般反应。
隔了很远我就看到她在摇头,我不知道是什么意思,她起身,我以为她要过来,但她居然准备转身离开,可她明显很虚弱,应是受了严重的伤,我迅速跑过去,一把将她抱住。
她的身体绵软无力,我搂着她的双手明显沉重了,这才发现她双眼紧闭,已经晕死了过去,不过还有气息温存,稳定绵长,是力竭的反应,并无大碍。
我将她放坐在一边,用衣物包裹。
再看旁边的尸体,视线就开始在两者之间不断徘徊。
这具尸体摆在我面前时,我已是大脑一片空白,心中想的第一句话就便是:“这一定不是真的!”一边躺着的,就是之前那个我养大的丫头,她就是风子煦!这是我很确信的,可地上躺着的是谁?
她赤裸着身体,一丝不挂。上半身全是伤,有钝器击打在身上的淤青,皮下淤血充斥在左侧肋骨部分;还有类似绳子勒痕的长条紫色的淤青在手腕、脖颈上出现。
在这一瞬间我愣在了原地。
我伸出手,呼吸有些急促。
根本没有什么美好的回忆,也没有什么撕心裂肺的怒吼,我现在什么都没想,也想不到,只能保持着眼珠的运动。
可这怎么可能呢?
我将她的尸体翻了个身,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风子煦的背部有着北斗七星的纹身,那是由背部的七个穴位演变的,在她用大周天术时,那些穴位会迸发出大量的红色的气,原本是七颗疤痕,随着周天术的运作,会越来愈重,后来我带她去纹的身。
但这具尸体上并没有。
我仔细检查了她的脸部,而后又从其耳根后方确认她的脸骨。
和风子煦没有任何区别,包括但不限于长相、骨骼、皮肤特征。也没有发现人皮面具附着在脸上。
尸体凉透了,气息全无,死的不能再死。
难道只是长得一样?
她就静静的躺在那里,头发凌乱,嘴中大量的血已经凝固,包括脑袋下的地面上的黑血,已经干涸了。
从时间上,这应该是十几分钟前的事情,但此地气温极低,血液的干涸时间会延长很多,所以,四十分钟到一小时之前,四周的冰晶破烂了许多,风子煦的手掌上也有伤痕,头发凌乱,刚才这两人应当陷入了苦战,这里发生过激烈的打斗,最终以其中一人的身亡为代价结束。
我犹豫了下,但还是下定决心,用手伸到衣服里,去摸风子煦的背后,那里有很明显的突起,错不了。
真是应了王大伟那句话了。
“一个你进来,两个你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