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年前夕。
海南。
从零下十几二十多度的东北到这边,多多少少有些不适应,但并没有我想象的那么热,这边的冷,体现在阵阵凉风上。
不过相对辽宁,还是好上很多。
多马港。
我坐在港口边的凉亭下,点上一根烟。
实话实说,有钱了,各种价位的烟都抽过一些,八十一百一盒儿的,抽上去哪叫个柔顺,可要说最适合我的,还是这二十五块钱一包的“醉美人”劲儿大。
“能压得住心中的事儿不是?来一根?”我翘着二郎腿,抽出几根烟,悬空放置在桌边。
“别了吧......”男人的声音慢慢传来,很快,脚下的石台下方便传来水花击打的声音,有什么东西破开水面上了岸。
“男人”在岸边微微一愣,犹犹豫豫的,还是坐在了我旁边,刚刚坐下,他便感觉身后好似有什么东西盯着他一样,心悸的往后头看了看,我呵呵一笑,向后头摆了摆手,阿秀就带着远滩看台上头的众多伙计退开。
“你让我越发捉摸不透了......”他说。
我呵呵一笑,使劲抽了一口烟,“我这种人还让你捉磨过,倍感荣幸,倍感荣幸啊——”
他没说话,不断的看着天上的烈日,眯着眼,好像很讨厌这种感觉。
“说吧。”我说。
“说什么?”
“你的经历。”
“我的经历?”他有些疑惑,随即却表现得很释然,他笑了,好像不适应地面的气温和湿度,开始不断的用指甲挠着身体每一处。
“还能怎么样,我现在......到底是不是人,呵呵,我自己都不清楚。”他伸出双手,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我没打扰他,他独自一人,不知在想些什么。
沉默,持续了五分钟,又过了一会儿,他居然接过了我放在桌子上的烟,我给他点上,他大口大口的吸,浓烈的烟雾从嘴巴,和他那,骇人的腮下缝隙中喷涌而出。
他剧烈地咳嗽,但嘴上的动作不停。
我强硬的,夺过香烟,按在烟灰缸上,将其熄灭,他捂着嘴,止不住的干呕起来。
我递给他一包纸巾,他拒绝了。
“这东西,不如给我瓶盐水来的合适。”
我问他,“我的样子,让你很惊讶?”
他抹去嘴角渗出的泡沫,重重的点了点头。
我所问的,可能,都是他花费了不知多少岁月而忘却的,可现在,我重新提起,令人高兴的是,他终于是想开些了。
“你知道吗,你不来找我,我也会想办法找到你的。”
“哦?为何?”
他看向我,没说话,但眼神中,透露着一丝丝坚定,希望,和...信任。
“我觉得,你能救我。”
“......除了你,还有多少人。”
“呵呵呵。”他呵呵笑着,表情变得痛苦,最后竟令我不堪入目,就像是,那种类似刑法和活生生的人体试验,重新回到了他的记忆里,这经历仿佛就在昨天发生,他身体的变化更加明显,灰色的肌肤开始暗淡,失去光泽。
“数不清了啊......都是些老实诚恳的人。”
“用的什么?”
“很多,乌龟王八,老鼠,老鹰,各种我见都没见过的虫子......地上跑的,天上飞的,海里游的,都有,我见到了好多穿白大褂的医生,还有穿道袍的术士,但你知道吗,最让我惊讶的,是他们的姓名。”
“什么姓名?”
“他们,都姓严......”
——原来如此——!
严邈啊,严邈,你可真是个令我刮目相看的人。
我现在想起来,真的有一种细思极恐的后怕。
我曾经居然和他爷爷父亲,在一张桌子上吃过饭。
或许,他们至今也没曾想过,就是我,就是他们人为毫不起眼的一个废物高中生,竟成为了现如今和他们作对的人。
“你还记得那里是在哪儿吗?”
吕辉闭上眼,陷入回忆,良久过后,他失落的摇头,“抱歉了,我现在这副模样,和那奇怪的鱼混合后,我已失去了人类的记忆能力,你能明白吗?”
我看向他,见他也在盯着我,他瞳孔微微泛着不属于人类的蓝色,他好像很想得到我肯定的答复。
我点头说明白。
可我并非当事人,我无法体会到他经历过的非人折磨的苦与难。
“行啦,你能来,我已经感激不尽了,我虽然变成这个鬼样子,但不是还能在水里呼吸吗,我还能影响一些水下生物的行动,虽然代价也很明显,我只能吃生鱼,不能晒太阳,浑身散发恶臭,但我无所谓了,我记不得那地方在哪儿,可我从下水口逃出来的时候,我能感受到,那里很冷。”
他起身,伸了个懒腰,背脊的凸出骨头窸窣作响,“抱歉了,我利用了你,我每隔一段时间,不固定,是可以变回去的,但时间很短,我当时本想利用你们,帮我去到那鬼礁下头看看能否找到些许线索,没想到,船还没开到一半我又变成了怪物。”
我没有接过话茬,思绪还停留在他所提供的信息,我问道,“你说你感觉很冷,是因为什么?维度很高?还是...”
他再次以我们第一次相见时,所称呼我的那般,“大老板,你一路探索至今,应该比我这个连人都称不上的“鬼东西”知道的多吧。”
我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他,当年在密室下头的人,究竟是不是他,还说了一些我手中掌握的线索。
最后的谈话很简短,他承认了,他在密室中呆了很久,那笔记是他写的,也只是单纯的诱导能够到达那里的人替他寻物。
他当年出海,被那群人抓走后,在身体里打了一种很奇怪的液体,最后从一个非常热的“蛋”中出来,就变成了这个样子,这期间,他大多是昏迷状态,只是被锯腿的时候才会感受到疼痛。
如果我的推测没问题,他口中的蛋,应该是我在水果下头所见过的那玉茧。
妈的!
早知当初,便破开玉茧,不知里头是否也有着刚被做法了的人。
“我走了。”他走到岸边,头也不回地说,“成历,你老了,可我不会老,我相信你......如果你有任何问题,随时找我就行,你的电话我记得了,我打算,重新到那下头看看。”
他跳入水中,身影如同鬼魅的,转眼间便消失在下方。
也许有一天,我也会被那背后的势力抓走,我这种人,只会比那吕辉所受过的折磨来的还要惨烈。
我不知说什么好了。
的确,他长生了,再不济,也能活个几百年,总之,活的比我久
代价是,不再是人了。
身后的伙计们围了上来,讨论声连片。
但愿,他能够找到他想要的。
我打开手机,二零二三年,一月十一号。
我还剩多久时间呢......
我站在原地,又吸了一根烟。
我抽一半,风抽一半。
我已大概有了接下来的打算。
人啊,就是这样,从小有着些仗剑走天涯的英雄梦,长大了,时间,都不属于自己了。
可喜还是可悲呢。
是可怜吧,对,意思是,我也是个可恨的人。
管他呢,老子心还是年轻的。
“有缘再见吧。”我扔掉烟头。
苦命的——人。
pS:阳康,阳康......
这一卷,就到这儿吧,思路混乱,大脑缺氧。
有些烂尾哈,哈哈哈哈,想了好几天,就这样吧,下一章,再好好写。
晚安,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