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躺在地上大口大口喘气,没错,就在刚才,我在阎王爷的案板前走了一圈儿。
左腿陷入了肉层内,裤腿被腐蚀出了一个大洞,变得破碎不堪,脚腕被烫伤了一块儿皮,不是很严重。
这说明,里面不仅高温,还掺杂着一些极具腐蚀性的溶液。
我向毛焕焕道了声谢,虽然对她充满了敌意,可这已经是她第二次救了我的命吧,我再冷血,也是人。
“不用谢...”
嘶,有些不对劲。
我用眼角瞥着在一旁的毛焕焕,后者原本是在观看通道内波涛汹涌的地震蠕动,她好像注意到了我的目光,转头便盯着我看,我赶紧收回视线。
这个毛焕焕,好像又变了个人似的,现在居然给我一种处事不惊,沉稳极致的感觉,我发现他好像在盯着我手中的东西看,这才反应过来,赶紧将那圆形物体从手臂上掰了下来,捧在手中。
再看向不远处卡在缝隙上方的尸体,虽然不知道这些尸体为何保存的如此完好,,可方才近距离接触,却也是因为这个原因,让我看清楚了那人死前的神态和身体姿势。
这具尸体,在死前的一秒钟,绝对是怪异的!
直觉告诉我,那种怪异,是绝对的希望,和绝对的灭亡之间相互转换所带来的。
他们,可能距离目标已经近在咫尺,但却突发变故,这种变故让他们猝不及防,他们无能为力,明明希望就在眼前,却只能迎接即将到来的死亡。
那是不甘心吧!
我仔细端详手中的物件,发现这东西居然是一个碗,当然,这么叫显然有些不官方,这漆黑的小盆儿,应该是和尚化缘用的钵盂。
这些人拿着这钵盂是为何?
毛焕焕的视线已经完全焦聚在了我手中的钵盂上,我不知道她是什么意思,难道她对这东西有兴趣?
虽然不知道这东西的具体用处,但很显然,钵盂、和尚,这两者之间肯定是有什么关联的,那和尚身周没有任何其他,对于那人的身份,我是完全无法通过推理而出。
我将其放在了胸口处的特制内兜之中,这一动作刚刚结束,毛焕焕的神情便发生了非常细微的变化,我抬头望向她,她转头掩饰过去,但还是被我捕捉到了那一瞬间。
“怎么了?焕姐?”
“啊...没事。”她冷冷的答道。
“嗯。”我看向前方,假装却又真实客观的分析道:“前面太危险了,稍有不慎,陷入那些冒着蒸汽的褶皱层,就是万劫不复,我们还是先原路返回,再作打算。”
说完我已不再管他,独自一人先行进到了树洞通道内。
她刚才的表现,已经证明了一些事情。
就算不是我所想的那样,毛焕焕对于我手中的这钵盂,一定是知道些什么的,或者她知道这东西的用法。
从价值观的角度来讲,那事情就变得简单了。
她刚才脸上尽是忌惮神色,鼻尖发酸,马上就要眼泪婆娑一般,这东西,对她来说影响很大,而且这种影响是绝对负面的。
我转念一想,如果我手中的东西是她的命脉...那她下一步,会如何做呢?
想到这儿,我身后瞬间凉意丝起,我感到身后的死亡在慢慢靠近,耳边也的确听到了什么东西从身后扑通一声跳了下来,步伐频率非常快的从后方向我袭来。
我开始慌了。
我猛地转头,便看到毛焕焕面目狰狞的,正以一种非常奇怪的姿势,向我爬行而来!
那速度,简直就像是克服了四肢协调的障碍,和野外的动物没有了任何区别!
我想加快脚步,可她实在是太快了,支撑在地面的双臂都没怎么活动,便蹿到了我的身前,紧接着,巨大的压迫力穿透了我的肩膀,一声沉闷响起,她双手按住我的双肩,我整个人被直接扑倒在地。
我伸手去够腰间的柴刀,可她力气实在是太大,双臂就像是两根钉子,将我的整个上半身钉在了地上,我无法动弹丝毫,我以为她下一秒就要发疯似的用利嘴将我啃食,或是拿出一把尖刀将我的肋骨生生剥下,她面目没有一丝血色,眼眶周围全都黑黢黢的,和影视剧中的鬼魂没两样。
死亡!
我不知道这是否是错觉,我从她身上居然感受到了弥漫开来的杀气!
子煦和我相处的时间很长,每一次遇到危险,她爆发体内的本源真气,就会产生一种对周围的任何人和物无差别施加压迫力的磁场,我嘴上说的很抽象,可我对这种杀气再熟悉和敏感不过了。
是了!
她要杀我!
我开始窒息,开始出现幻觉,恐怖的压迫甚至让我的脸皮都产生了畸变,我就快支撑不住了......
在这一刻,死和生之间的被动抉择,使我身体的颤抖和肾上腺素的分泌达到了极致,我能够感觉到一种正流淌在我全身血管皮肉之间的一种气体开始源源不断的从后背脊骨的位置产生,那是一种非常奇妙的暖流,熟悉、可陌生。
它缓慢的游走于我的全身,似乎是倩倩少女的玉手抚慰,却给我带来了“所有”的力量,在这一刻,我似乎变得“无所不能”了,我双肩发力,紧咬牙关,喉咙中不断地发出低吼声,居然将上方毛焕焕所释放的杀意冲散开来,并逐渐压过了她手上的力道,抵抗回去。
可正当我准备全力反扑之时,毛焕焕却突然变了!
她眼神在零点几秒内恢复了清明,脸上微微泛起一丝红润,好像惊吓过度一般,双全紧握放在腮边两侧,手舞足蹈的喊着,“我靠,成历!别别别,我错了还不行吗,我逗你玩呢,你和姐们儿来真的!”
也就是在她话音刚落的一刹那,所有的异样,所有的弥漫杀意,还有她释放出的恐怖巨力,全部消失不见了。
而毛焕焕,也重回到了“最开始”的状态。
没有了那股力量的侵蚀,我身上的源泉之力霎时消失,就像是从未发生过在我的身体之上。
我再也受不住这个“疯女人”的折磨,怒骂道:“你他娘的抽什么风!”
听到我的呵斥声,她先是身体一颤,微微愣了愣,似是委屈的将脸埋了下去,不再出声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我的话有些过了,但这女人,纯属找骂!身上各种谜团数不胜数,像是人格分裂成了九九八十一个,神神道道之间,我便会死在这人手中!
她那躲在黑暗处的脸上,指不定和喉咙做着完全相反的事情,面带恐怖的笑容,嘴中却发出阵阵抽噎,我越看她此刻低头掉眼泪的画面,越是细思极恐,赶紧不再管她,只身一人爬了上去。
如果我没猜错,之前那僧人腿上所缺少的,就是我手里的钵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