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从什么时候开始,我就不再经常做梦了,我似乎在很小的时候,便丧失了这种能力。
到现在,只要出现的,就都是梦魇。
那是一个小房间,说是很小,但这种感觉,并不是来自房间的面积本身,而是因为那些堆满整个房间的小盒子。
房间没有窗户,没有光亮,甚至没有门,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到那里面的,我毫无疑问,我现在正处于中央位置。
四面的墙壁上的货架中,塞满了无数小巧精致的木质盒子。
那些盒子不到手掌大小,密集的摆放着。
房间里没有光,可我依旧能够看得清楚,我没有慌乱,反而觉得异常的亲切,这种亲切感,正是来自于这些莫名的小盒。
我随手拿起其中之一,每个木盒之间甚至都没有空隙,上面布满了灰尘,好像从来没人打扫过,我费了好大劲从中抽出一个。
这并不是我所想象的“榫卯锁”,而是很普通的小盒,上面没有锁,但让人不想触碰。
可我还是依靠着出自内心深处的那种本源和熟悉,将其慢慢掀开。
在那一瞬间,盒子中爆发出的光芒将一切都吞噬了。
我的思绪开始混乱,视野开始模糊。
跟随着上帝视角,画面冲出了光晕,来到了一间手术台,一个襁褓之中的婴儿静静地躺在台上,周围布满了奇形怪状的,各式各样的手术工具,竹篮之中,一些看上去就属于百年老药材的天材地宝数不胜数。
但奇怪的是,手术室里,只有一个人。
那个男人身上不见白大褂,好像并不是医生,他双手合十,默念着什么,身旁的一个透明容器之中,漂浮着类似于福尔马林的浓稠液体,里面漂浮着几根血红的长条物体,两头向对中间粗上一些,有透明状的软骨组织。
是骨头。
身穿大褂的男人祷告完毕,手起刀落之间,婴孩的背部,由颈至尻,全部被切开。
我的身体瞬间开始发凉,当我看到这一幕发生后,我甚至感觉,这一刀,像是切在了我自己的身上。
我甚至感受到了真正的痛苦,好像有人,同样的,在我的身体上,从上到下的,开了个口子,隔开皮肉,直知于足,和这婴孩一起,被人刎穿内脏。
就好像,这一切,都不是梦。
......
什么东西...
我能够感受到,有些粘稠的液体糊在了全身每一处。
转动脖颈,贴合在锁骨上,能听到粘稠的拉丝声。
很难受。
我挣扎了一番,连睁开双眼的力气都没有,并且,身上的力量好像还在不断的流失,这种感觉愈发强烈。
我本能的用舌尖抵住唇上膛,因之前咬断了一部分舌尖的缘故,此刻稍微触碰,决裂的疼痛再次传来,我猛的睁开双眼!
想转身,却发现四肢已经被完全卡在了类似消化道内壁的肉层之中,我不清楚到底在这肉块儿之中卡了多久,可手上因长时间被液体浸泡而出现的褶皱和泛白的颜色假不了。
应该有半个小时了......
“奶奶的!”我忍不住,骂了一声,刚张开嘴,就有液体在往我嘴里灌,只能紧闭。
好在鼻腔内没有被灌满,但这种全身都被束缚的感觉实在是太差了。
得赶紧想办法出去。
我依稀记得,浩然和承雯在某一瞬间,就被一个黑色的身影从脑袋上方拖入了无尽的黑暗,如果真如浩然所说,那蚌人在江湖中是出于上等的家伙,那么,他们对付起来也绝对不容易。
承雯的神经疾病,公孙浩然的腿上隐疾,在关键时刻,都会是致命的因素。
这时,我脑子里没有别的,只是在不断将刚才的场景与我在鬼礁下所经历的那段记忆做对照,我不希望承雯出一点事情,她并没有背靠黑暗......环境也和记忆中的不相吻合,只要有一点不对,我就不会相信她的死亡。
我分析了一下现在的处境,想要出去,我可能要费些力气了。
我之前是感受过身体里有一股奇妙的力量,在关键的死亡时刻,我爆发出了身体的潜质。
可那仅限于无限接近死亡时肾上腺素的大量分泌时,我身体的“激劲”反应,现在这种情况,根本不可能。
我现在不知道自己处于什么位置,这地方,真的就是一个巨大生物的体内吗?
如果是,光是这巨大生物的肠道都如此,那它的全貌又该如何。
而且看这些血肉壁垒的整体样貌,这貌似是一种超级蠕虫的身体内部。
无数不好的想象涌上心头!
细思极恐!
长白山的冰川下头,居然存在着这种超越自然规律的东西!
可我现在却希望是这样了,不管我们是如何中的机关,如果我们真的在肠道之内,那这东西,一定有排放体内垃圾的出口。
当务之急,是先想办法脱离夹层,剩下的,走一步,看一步!
我能感受到,腰间的柴刀还紧紧扣在身上。
妈的,早知道,带着小黄来便好了。那“小畜生”,整日趴在子煦的婴儿车旁,没心没肺,忘记了我喂它的血恩情。
我思考着对策,突然,肉层传来一道波纹抖动。
我艰难的抬头,发现抖动已经消失,我正以为是这超级生物的一次肠道蠕动,下一秒,头顶处,蠕动感更甚,幅度更大,咕噜咕噜的,并且,还有其他的...像是什么东西在潜水中行走的踏浪声。
我最先的判断是,这声音是公孙浩然为了定位我的位置,或者想要给我传递信息而故意搞出来的,但经过我仔细的听闻,发现这声音不但毫无规律,反倒越来越近了。
我心中顿时升起一种极度的恐惧。
鸡皮疙瘩因为皮肤表面的液体覆盖,冒不出来,可发麻的头皮却是真的。
有东西,正在穿透肉质壁垒,急速向我奔来!
我开始慌乱,用尽全力,奈何实在卡的太紧,抽不出来,蠕动的幅度越来越大,那东西离我的距离越来越近,我越发着急,死亡马上就会降临,直到声音隔着一层壁垒传到我耳中,我抬头望去!
“噗呲!”
一颗人头!倒挂向下的,将头顶的肉壁瞬时顶开!与我脸部间隔不到一公分的距离停下,那双眼睛没有丝毫神采,黑色的发丝上,沾满了好似洗发液的黄色脓液。
她便是这样,生生的将肉壁顶了开来!
可这幅面孔!我却认得!
是毛焕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