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启彤此刻表情呆滞,黯淡无光的眼睛已没有一丝神采可言,她双手捂着耳朵,用力的扣着头皮,原本蓬松柔滑的秀发已经满是污垢。
看到这样的她,我根本无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所见。
原本闯荡洒脱,性格大方,亭亭玉立的彤姐哪儿去了?那个举止言谈都带着书香之气,神明自的彤姐;那个在浩然眼中是那么女人,如今怎的变得这般模样!
“彤姐...你...你怎么了!”我想走近些,却被一名警员拦住了,他摇了摇头,将我拉了出去。
我蹲在墙角,双手捂着头,难以置信!
将我带来的那名警察走了过来,轻轻地拍着我的肩膀:“成教授,情况你看到了,请你一定配合我们的工作。”
配合?我说墓中活尸百万会有人相信?我说地宫隐藏着恐怖的诅咒会有人听?
我大脑已是一片空白,一个书香女子,到底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恐怖,什么样的“怪物”才能让其精神崩溃,世界坍塌!
他们经历了比我和浩然所见闻的更为惊悚骇然的事情!
我只恨自己,当初,我不应该和浩然与他们分开,以浩然的能力,定不会让他们出现如此危机;我不该去找王教授,那样他就不会因为我来这里,他可能会去开展其他更有价值的课题;
我不该去塔林,不该拿那录音笔!
如今我到底该如何向正义的警察们阐述事情的经过,浩然醒来后,我到底如何向她交代?当他得知所爱之人这般状态,会不会后悔?后悔没有死在墓中?
......
我回到了医院。
我没有向他们交代任何事情,面对他们的问题,我只能自圆其说的搪塞过去,然后将我们的行程尽我所能的告诉他们,我知道这不对,但我不得不这么做。
如果我说了实话,我可能会被当做精神失常的患者而“特殊对待”。
我躺在病床上,进入了空虚、无念的状态,我不知道我想要想什么;不知道明天要去做何事。
夜半,雷公电母齐声而出,暴雨骤降,雨点打在窗上,就好像针尖扎在了我的心窝。
“小伙子,大半夜的,咋还不休息,身体要紧啊。”窗边床位上的一个大哥轻轻说着。
“人生来,到底为了什么?”我淡然的说。
“哎,你这小年轻,咋说出这话,我一个马上就要驾鹤的都没说不想活,你这么年轻,管他啥病,能活一天是一天,命就这样,”大哥见我这样,起身侃侃而谈了起来。
“我也想过为啥我会得这大病,后来想想,活着真挺好,虽然咱们没多少钱,也享受不到那些个有钱人才能见的世面,那不也得接受自己的平凡不是?”
我一夜没睡,那大哥与我聊了大半宿,或许真的像他所说,我们要接受自己的平凡,那些我一直悔恨的当初,悔恨的懦弱和无能,其实也不那么重要了,我见过浩然所受,墓中之时,他那些新的伤口之下,还隐藏着层层旧伤,面对那些嗜血药尸之时,或许他自己都不知道遭受了多少苦难,更不知道自己何时会死。
如果可以,我想把每一天,都当做最后一天来活。
第二天早晨,我做完了基本的康复锻炼,身体已经好多了,肩膀上被蜡尸撕咬所产生的毒血在逃出地宫的时候已经被那只蚂蟥吸收掉了,说起那蚂蟥,我查看之时它竟还在罐子中,可那罐子口都没被封住,它没有逃走,是自己吸完毒血回去了?
我将它放在阳台上,接触下新鲜的空气,在里面闷久了,可能会憋出“病”来,一旁床位的大哥见到如此巨大的蚂蟥都吃了一惊,适应过后,也都是连连称奇。
我去了浩然的病床,他的身体明显好多了,医生知道他伤口处的缝合线出自我手后不禁夸赞了了一番,说手法已经接近专业了,当然,我只道这只是谦虚的赞美,当时没有麻药,公孙浩然若非真丈夫,恐怕我也下不去手。
不到中午,地委会那边就派了几个人过来,先到了警局,然后就赶到我这边,向我问了大概的情况,我简单的回复了几句。
床位费和这几天的开销药费都给报销了,看他们的样子,似乎知道的也不多,本来是要将单启彤带走的,我和他们说她男朋友在这里,他们便没再多问。
我被告知这次的课题直接结束了,给我打了两万三千块钱,我本以为他们放弃了王教授,差点就要重新跑进那深山,地委会的人说会持续和救援队沟通,让我放心。
这钱虽然是我出生到现在支配的最多的一次,可比起我受的这些伤,比起单启彤,比起公孙浩然,他妈的连个屁都不是!
目前为止,人生中大半时间都在学校中度过,难得有这么几天轻松,还是在医院。
苗苗给我打了个电话,给我一顿训斥,我问她会考去哪里,她说这次发挥很稳定,应该能去目标的学校,我恭喜了一番,听她情绪有些失落。
说来难怪,她在高中也算得上是“完美的”女孩儿了,家庭条件好,长相也很拿得出手,却唯独和我关系最好,当然,我知我们不是一类人。
她说过几天我回去,请我把升学宴会的那顿补回来,我爽快的答应了,聊了半天,挂断了电话。
这次我学聪明了,拿出电脑,将墓室之中拍到的图片都上传到网络云端之中,省的出现上次那种情况,手机报废,重要的线索全部丢失了。
我在地宫中拍了将近二百张照片,好多都是连拍的,场景都类似,但我还是小心谨慎,将那些实在是看不清楚的照片删除掉,其他的都留了下来。
这几天,我每日都会去看彤姐,他在当地的公立精神康复中心。今天我刚到这里,就见她的精神状况已经好了很多,只是嘴里时不时还会小声的念叨着一些东西,我看着她吃桃子连桃核都不会吐的样子,有些心酸。
就在这时,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是医院打来的,我接听了,就听到一个女护士的声音传来:“你快回来,你那个朋友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