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的多好?值得一片掌声。”掌声落处,李白白踩着步点登上了假山,站到了几人的面前,“听说大家在找我,我这不就来了吗?阴阳鱼?商兄弟是移动的宝库吧?浑身上下都是宝贝。自我介绍一下,李白白,无妙门掌门人,哦,也是李剑华的姐姐。橙国主,能不能看着我的面子上,把我那个不成器的兄弟给放了?”
“你?你有什么面子哪?庄家的小妾,还是橙余的姘头,哪个看起来像是有面子的人?无妙门掌门?今天过去后,还有这个门派吗?”
那头的橙世丝毫没有给对方面子,当着她的面前,就把李剑华绑了起来,吊在了大牌楼下,悬空示众。
“啪啪,”李白白击了两下手掌,自假山下面,陆陆续续上来了12个人,把几人围在了中央。
“商十一,方可?你们什么时候跑到她那边去了?是中了美人计吗?还有这十位长得和十一的连体人似的,怕不是你那十位哥哥吧?”
商仲尼看着上来这几位,这可都是自己手下的人才,怎么突然就听一个住客李白白的指挥了哪?都是说喧宾夺主,这李白白也不喧闹啊?
莫非对方会什么巫术?被这几个人的心智都迷惑了?还是说这几个臭小子经不起美色的诱惑,还别说这李白白虽然算不上国色天香,但那种由内而外的书香气质,更是人间绝品,更能勾起这些登徒子的好色心。
“停。”李白白对着商仲尼比划了个暂停的手势,看着对方两个眼珠子滴溜溜的乱转,一会看看那12个人,一会看看自己,心里那肯定是没有什么好想法。“别把人想那么不堪,并不是所有女人做事情都要凭借美色。我只是做到了一个主公该做的事情。”
“哦?吃我的,住我的,到头来,还把我的人挖走了,我还得谢谢你呗?”
商仲尼心中的不悦已经浮现在了脸上,眉毛都快和头发梢拧到一起,额头上也出现了个“三炮”的三字。
虽说这些人他本就没有放在心上,想用得时候,招呼过来用一下,想不起来的时候,就把他们忘到了九霄云外。
但毕竟还都是端着他饭碗的人,这个方可也倒罢了,最多算个知遇之恩,还就知了一半,再加上人家本来也就是无妙门的编外人士,这也算是回归老东家。
可,商十一和他这几位哥哥,那可是根正苗红的商家子弟,怎么的,为了一个女人,连祖坟也可刨了?
商仲尼的眼光瞟向歧路那边的商叔至,那个眼神仿佛在问,这个商十一不是你保举的人吗?怎么跑这里爆菊我了哪?
商叔至本来就搞砸了丁亥的事情,不太敢看向商仲尼,但眼神即便穿过遥远的虚空,也特别的寒冷,让商叔至不得不给个回应。
“二哥,商十一人品没问题,多少艰难的任务,抢着上,怕是有什么苦衷吧?”商叔至一边回话,一边从怀里又掏出一件宝物来,把橙世那些卫士射出来的箭雨,照单全收。“谢谢啊,橙国主,还是这么客气,知道我们小家小业的,特地来送一点。”
“射,给我狠狠的射,射到他哭爹喊娘。”橙世哪里能受得了这种挑衅,亲自上手夺下旁边人的弓箭,运足了气劲射向商叔至。
他尤其愤怒商叔至,特别是看到商叔至的修为里全是自己的影子,就知道是那个商春峰吸干了自己,反哺了商叔至,把他从一个草包打造成了一个高手,再配上商叔至本来就五花八门的架势,真就打出了很大的气势。
“二哥,这厮太猛了,你自己问他们吧!我先躲一躲。”商叔至人随话起,话未落,人已经躲到了棺材后面,这一轮箭雨又是射了个寂寞。
商仲尼眼看如此,只能是回身再问商十一,“你是不是该给我一个解释,商家的米饭就是再不养人,也不能养条狗,即便是条狗,走之前,是不是也先摇摇尾巴?黯,怎么不说话,心虚了吗?”
“心虚什么?六哥九哥别拦我,我今天非说不可。”商十一奋力挣脱身后六哥九哥的阻拦,就一切委屈倒了出来,
“半年了,半年时间,您设计自囚牢笼,有没有告诉我们兄弟,没有!”
“您早就有了全方位的打算,根本没有性命之忧,有没有和我们兄弟说?也没有!”
“您假意投降,实则是嵌入对方,你有没有让我们知晓?依旧没有!”
“您和三公子唱双簧,大戏连连看,把别人骗得东倒西歪,有没有考虑过我们兄弟的感受?根本没有!”
“哼哼,”商仲尼撇了撇嘴,“笑话,我需要先向你汇报了?还是扯着嗓子把阴谋诡计都告诉每一个人?”
“是是是,您高贵,谁不知道您啊,含着金汤匙出生,连蓝山国的王位都不稀罕,不到十岁,就成了整个蓝山国唯一的异姓王。您做事不需要向任何解释,甚至包括国主。我们这些蝼蚁,不过是您老人家掐指一算时的筹码而已。对不起了少爷,我们兄弟不伺候了。”
“哈哈,哈哈哈。”商仲尼气急反笑,用手点指着李白白说道,“商十一啊,商十一,你要卖自己,也给卖个可靠的下家吧?就卖给一个小妾兼姘头,你该不会觉得诗文背得好,就是有文采吧?”
“商公子,你的傲慢会毁了你的,没有人永远是赢家,何况一个如此狂妄的人?”李白白面对这样的羞辱,没有恼羞成怒,反而是出奇的平静,像是听惯了这种讽刺,也就变得坚强起来。
“我只是帮了他一个小忙,只是让方可假扮橙十一,去天牢里把他那十个为了救你被抓进去的哥哥,捞了出来,仅此而已。”
“不是我多么高明,也不是我用了多么下贱的手段。只不过我把他们当人,活生生的人。”
“我说过,现在情况不明,不宜轻举妄动。再给我些时间,你就这么等不及了吗?你是不是得了谁的好处?要在这个时候,给我玩弄釜底抽薪是伎俩?”
“等?你让我等到什么时候?您说得多轻巧,又是什么大势,又是什么大谋,可我知道,我这十位哥哥,在里面的每一天都是煎熬,他们咬紧牙关也不曾吐露您老人家计划的一个字。”
“来,您老人家看看,这个被挖了眼睛,这个被敲断了腿,这个满口牙被一个个的拔出来,这十个人哪个还有个人样子?”商十一边说边撩起几位兄长的衣服裤子,诉说着那些可怕的刑具反复拷打的后果。
“这~”商仲尼默认了,他想过这些人会经历严刑拷打,但没有想到连拷打都是分三六九等的。
对于他,下手都留了分寸的,可对于这些为他卖命的路人甲乙丙丁,那只能是要么死要么招。
他们没有招,就只能是往死了招呼。
“您老人家多牛啊,谈笑间就有了不得的大人物来帮忙。可我们呢,我们可以依靠谁?”
“十一别说了,终究是我们对不起商家,商家少爷,我们要报无妙门的恩,也只能再一次对不住商家了,不过我们这副鬼样子,拜少爷所赐,也就欠商家什么了。”一只眼的商老大站出来打断了商十一的抱怨。
“呵哼,我第一次听到有人把背叛家族说得这么理直气壮。我劝你们还是考虑清楚,商家惩戒叛徒的手段,你们也是知道的。”
“少爷,家族是您的家族。我们算个屁,十一条将死未死的烂命,我们的亲人都已经在少爷和老爷一次次行侠仗义中,成为那些不可避免的牺牲。记在家族功劳簿边边角角的折损里。”商十一的眼睛越说越泛红,他要说,不说没人知道他们兄弟受了怎样的委屈。
“少爷只看到,大功一件,折损两人。就觉得这是上佳的计策,可那折损的两人,偏偏就是我们这样的人。”
“好了,受再大的委屈也是家族内部的事情,不能商量着解决吗?非要如此吗?”
商仲尼挥手打断了商十一的陈述,他不是不想听,是不敢面对。他从未站在对方的角度上那么考虑过问题,对方的每一句话都正中他的软肋。
他本来就是要建立一个公平的王朝,可连自己的一亩三分地,都遍地是不公平,让他开始怀疑自己,是否走对了方向。
“商量?我们是什么?有什么资格和少爷商量?少爷,我知道少爷修为通天,一掌就能打得我们十一个渣都剩不下。可是,少爷,难道只有我们兄弟才有委屈吗?杀了我们兄弟,能让问题解决吗?”商十一面对商仲尼举起的手掌,直接迎了上去。
“不能。”商仲尼吐出这两个字,重重的跌倒在石凳上,痴呆呆的望着凉亭外树缝间的那一线天。
“商公子还是有些良心的。”李白白把这一切都看到了眼里,她的出身决定了她可以理解商仲尼的心态,她的经历又使得她特别能够共情商十一的委屈。她便是这样既高傲又委屈的矛盾集合体。
商公子是有良心的,那么言下之意就是有些人没有良心。这有些人是谁哪?简直是一目了然。
橙十一也就不等着对方点名了,索性就接下了这个没良心指控,“这么说,是你截留了信件,又换了个时间送了出去,达到了今天这个一勺烩的效果?”
“正是,我本弱小,任谁都想来踩一脚,自然也不会有人怀疑到我的身上,反而方便了我行事。”
“你不惜嫁给庄家那个糟老头子,也是为了查询李二牛的死亡真相?”
“不错,但我万万没想到,我父亲最后是死在他最信赖的人之手。我父亲挖那条地道,只是为了让神龙前辈来证明你的清白,让你的几位兄长放下对你的成见。”
“我知道,但他知道了些他不该知道的,我没法留他了,对此,我也感到十分抱歉。”
“可他没打算说出去。”
“我也是杀了他之后,才看到了他写的日记。可惜了,他是我见过最忠心的……”
“狗而已,”李白白直接揭穿了对方的煽情,并且赠送对方一记响亮的扇动,五个细长的指印牢牢的印在了橙十一的脸上,“这一巴掌是为他眼瞎看错了人。”
“李白白,你敢打我爹,我就把你弟弟吊死在大街上。”橙世咆哮着的大脸快要怼出来的样子,看得出来失而复得的橙世,真的很在乎他这个超级不靠谱的父亲。
“来而不往,不合适吧。看箭狗贼。”商叔至终于寻到个空当,从棺材下面翻出身来,一抖手中的宝贝,把那些刚才射向他的箭雨又原样送回了。
送回可是送回,对面可没有他商家三少爷这么厚的身家,那些箭很轻易的收割走了一些还想活下去的生命,以及要一些想活得很好的生命无法继续很好的生活。
就连扯着嗓子骂街的橙世,也在盾牌手掩护下,屁股上中了一箭,疼得一跃而起,跳出了画面。
“李白白,我二哥那人心眼实,他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话,你将见识一下什么叫做无边的怒火。”商叔至说着话,对杨天信挥了挥手,后者心领神会的张开射日弓,就把牌楼上的李剑华射了下来,摔在了地上。
“那不能,”李白白马上换上一副笑脸 “商李两家是亘古以来的通家之好。不能因为这点小事过不去,放心,只是挫一挫他的锐气。”
“那就好,他那边输,我这边赢,这样我就很满意了。”商叔至也邪魅的笑了一下,只是这个笑容没有在脸上停留太久。
“你又迫不及待的自我感动了?”商伯牙终于修好了法阵,从棺材里面爬了出来,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水,看着被重重包围的局面,刚擦去的汗水又浮现出来,只不过这次的像是冻在脸上,没有往下流淌。“爷爷哪?”
“前面,前面抵挡着攻势,橙世这个王八蛋,打仗不见多么积极,就这几个人,把压箱底的宝贝都拿出来了,前面已经毁了半条街了。我劝你还是别逞英雄,咱俩找个机会,偷偷溜走才是正事。”
“这橙世怎么突然变得这么猛。”
“额~我也不知道,但肯定和我射中他的屁股,让他当众难堪,没有关系。”
“对,也和我悄悄把大姐偷走了,他派人回去发现肚子里的继承人没有了,没有丝毫关系。”杨天信也跑了过来,“这家伙就是显摆,从小他就这样,有点什么好东西就拿出炫耀。”
“你,你们俩,真是不嫌事大。本来他的首要目标是青家那两兄妹,现在我看这个架势,就是要你们俩死。”
“你说他一个国主,怎么就那么小心眼哪?”
“可也说得哪,不但心眼小,还生儿子…呸呸呸,那是我外甥,不算啊。商大哥,现在怎么办?他好像盯住我们俩了。”
“你们是不是想问,我能不能再把你们放在棺材里,就和倒马关前一样,扛起来就跑?”
“大哥就是大哥,要不然人家是大哥哪,你看看人家这个脑子。”
“可不是嘛,那也得看谁的大哥,你们我的大哥,啥也不会,就会噗出噗出的生孩子,听说我大嫂又有了。”
“你们俩别拍了,要是能得话,我早就扛着你们俩跑路了。那个法阵之修好了一小半,根本就跑不了。”
“那不是完了吗?要不这样,和橙世谈一谈,投降输一半怎么样?”
“他能答应吗?而且输一半是什么意思?”
“能吧,买卖嘛,总得各有所图,才能长久。”
“你还没说什么是输一半。”
“你看你非问,本来他是要弄死我们两个,现在咱们去谈一谈,看看能不能只弄死你一个。这样我也有利,他也不亏。”
“那特么我哪?”
“你怕什么,你是他小舅子,他还敢真的弄死你?”
“小舅子多个6啊,亲手把他抚养长大的几个大爷,他说杀就杀了。”
“那是挺狠的,别急啊,我再想想,肯定是有办法,小爷不可能就死在这里了。”
“快想,再想不出来,咱们就黄泉下面见了。”
“等等,你刚才说什么?”
“我说我是你爸爸。你听见了没有。”
“不是这一句,你说黄什么?”
“黄泉,怎么了?”
“对,就是黄泉。”
“疯了吧,听到黄泉怎么还笑上了。”
“你这次要的酬劳是十艘战船,开来了吗?”
“当然啊,你这猴子,我不带在身……你是说那战船干一火歧路镇。”
“有没有搞头?”
“想想就刺激,那就来,一支穿云箭,千军万马来相见。”说着,杨天信就点燃了自己手中的信号箭射到了天上。
“白痴啊,这不是暴露了位置了吗?你不会喊个小弟去射吗?跑吧,看什么看?”
“完犊子了,有个好消息和个坏消息,你想听哪一个?”
“我哪个也不想听,快跑吧,橙世这厮把攻城锤也开过来了,一会这小破楼就得成渣。”
“你爷爷……”
“你爷爷的,我好心好意拉你出来,你还骂我?”
“我是说,你爷爷他们还在后面顶着哪。”
“管不了那么多了,这回好像橙世下了血本了。他怎么突然变得怎么暴躁?”
“形势。”青花不知道从哪里也跳了过来,“现在的橙龙国,再也经不起失败了,哪怕是一场很小的遭遇战。”
“你说你这个小丫头片子,不在家里好好念书,出来疯跑什么?你要是死在这里,我怎么和青蒙那个老流氓交待?”
“商兄,还有我哪?我能保护花妹。”青田也灰头土脸的扒开一扇破窗走进来。
“跑啊,都是猪啊,愣往一起凑,是嫌人家橙世瞄不准吗?”
几乎就在商叔至吼出来的一瞬间,摇摇欲坠的客栈又挨了一块千斤大石,终于支撑不住,轰然倒塌。
“都在吧,没什么事情吧?”
“没事,该说不说,商大哥这个棺材真结实,什么木料的,我也搞一块。”
“补天石。”商伯牙冷淡的回答到。
“哦,石头的啊,我说怎么结……你说什么石?”
“补天石。”
“就是那个女娲娘娘补天用得石头?”
“是。”
“你还有没有,卖我一点。”
“没。”
“哎,可惜了,嗳,人怎么还少了仨。他们哪?”
“那边。”
“你一直这么说话?”
“偶尔。”
“什么时候这么说话?”
“上面顶着一块房梁的时候。”商伯牙指着大棺材顶上一根房梁说道。
“我擦,你不早说,我先给你搬开他。”杨天信急忙窜上去一掌击碎本就坏了一半的房梁。
“多谢。”
“客气了,叔至走了,干啥哪?”
“青田被压住了,青花哭着不肯走,我又劝不了。”
“真是麻烦。”杨天信走到青花背后,一记手刀砍在脖子上,俯身扛起被打晕的青花公主,大步朝前走,“走,西边码头。有船。”
“那青田?”
“你管他,你俩一起死。”杨天信冷冰冰的回复,甚至连头都没有回一下。
“青田兄,你死了鬼魂别找我啊,我也是迫不得已,没有办法。”商叔至眼睛还望着被压在废墟下,只露出一个脑袋的青田,腿早就向后面的缺口跑去。
青蒙只交待了照顾青花,至于青田?谁管他是谁,青蒙压根就没说一个字,甚至商伯牙提到的时候,还被对方故意绕开了。
不用很好的脑子就能看出来,青花是掌上明珠,青田嘛,像鞋底的翔,能蹭掉就赶紧蹭掉。
商叔至紧跑几步,跟上杨天信的脚步。
“你行不行啊,你的战船哪?”
“快走,我特么一着急放错信号了,那个是向这里投射的信号,一会陨石雨就该来了。”
“你为什么不早说,那好消息哪?”
“这个就是好消息。”
“什么?这还是好消息?那什么是坏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