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我现在在皇后的眼里,就等于是弃子了是吗?”
怪不得今天,皇后关心她和宋竟尧的关系如何如何了。
感情这是在打探“敌情”呢。
“不对,还不算是弃子。”李安神色认真说,“她这是要报复我啊,甚至要榨干我最后一点价值。”
宋承义在宗人府受了三十鞭刑她是不知道的,只以为是他在忙其他的,没空来找她算账。
原来是自顾不暇。
皇后那么宝贝她儿子,这笔账不可能不替他讨回去的。
李安回忆今天皇后的一言一行,几乎都是一步一个坑。
为的就是折腾她,让人又挑不出她这个皇后的错。
宫里男的礼教嬷嬷,哪一个拉出来不是个顶个的厉害,轮得到她来指导。
明摆着就是等着她出错,找她一个由头,刁蛮她。
记忆里的皇后温柔端庄,贤良淑惠,到底是养育她八年,说没有感情是不可能的。
可李安还是不愿意相信这么多年的感情,只是利用,只是为了她儿子登上皇权的垫脚石。
“我真的很讨厌这种勾心斗角的人。”李安软趴趴地趴在桌子上,“已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了,吃喝不用愁,有花不完的钱,为什么还要算计来算计去?”
她叹了气,“还是你好,是个明白人,不去争抢那些东西。”
“你真的这么想?”宋竟尧问她。
“我若是在乎权利,当初就不会嫁给你了。”
宋竟尧问:“真的只是喜欢我这张脸?”
李安一怔,半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她之前忽悠他时说的话。
怎么突然想起来问这个了?
之前,不是忽悠过去了么?
“当然。那两个长得可没你好看。”
李安实话实说。
“那安安何时相中我这副皮囊的?”
“几岁?”
“在哪儿?”
“不是还说偷看过我洗澡,又是何时?”
宋竟尧每问一个问题,身子便靠近一分。
问到最后一个问题时,二人的距离已经相隔一指。
稍微用力呼吸,鼻尖便会相触。
李安垂着眼,不敢看这张脸,想悄摸地往后挪挪,拉开距离。
身子刚动一下,就被宋竟尧一把抓住了。
男人虚虚拢着她的后颈,掌心的触感比玉还要温润。
“又是骗我的?”
宋竟尧又靠近一分,随之笼罩她的是他身上淡淡的墨香味。
李安觉得自己要透不过气了,双手攥紧了男人的衣领,试图保持平衡。
她努力回想上辈子在宫里和他的寥寥几次擦肩而过。
然后羞涩道:“小时候在宫里偷摸看过你,你别不信。”
“我好像没在宫里洗过澡。嗯?”宋竟尧的声音带着质疑。
李安慌了,“有……有的。”
宋竟尧给她机会辩解。
她也终于想到了一丝可以替她开脱的记忆。
猛然抬起头,唇瓣贴着男人的鼻梁擦过,凉凉的。
李安的身子抖了抖,喏喏道:“有一次你被宫人不小心泼了水,换衣服的时候……我、我躲在屏风后面,不小心看见了。”
说完,她心虚地撇过了头。
这事真的发生过,她那日在跟宋辰光玩捉迷藏,躲在一处宫寝里藏着。
后来,就看见了一个美少年进来,屏退了宫人,在屏风后更衣。
她没敢发出声音,只是偷偷看了一眼背影,便继续埋头藏着了。
反正宋竟尧当时也没看见她,她也没好意思问人,那个美少年是谁。
现在想起来,那不是少年时的宋竟尧,还能是谁。
宋竟尧的表情有些难为情。
大致也回忆起来,的确有这么一回事。
一股淡淡的异样由心而生。
“不公平。”宋竟尧捏着眼前娇羞的少女的脸,停顿一下,才冒出了一句,“你那么小就占了我的便宜,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这有什么不公平的?”李安无语,贝齿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声音细细的,“那会都不认识你,不算数的。”
宋竟尧皱起了眉,“就是不公平。”
他看着她的脸,心猿意马。
一手抬起了她的脸,低着头去寻她的唇。
一触即离,浅尝即止。
李安紧紧闭着眼睛,脸红得要滴血,连大声吸气都不敢。
宋竟尧低低笑着,“公平了。”
李安睁开眼,扭头避开了他的眼睛。
男人离得太近了,高挺的鼻梁蹭着她的侧脸,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了她的唇上。
她用了些力道,将人推开:“你讨回一些便宜了,可以松开了。我、我饿了。”
宋竟尧这边刚松开她,她立刻一溜烟躲开,坐得更远了一些。
心下一直暗骂:登徒子。
宋竟尧收了逗弄她的心思,命下人备午膳的间隙,还在叮嘱她。
“进宫后,我不在身边,你万事小心。”
李安方才脸上的旖旎顿然消失。
她知道宋竟尧今天是在故意提醒她,皇后没有她想得那么简单。
她们之间的关系也回不到从前了。
她虽不愿去想,可是又不得不承认,事实就是如此。
李安点头,说:“放心吧。无非就是暗暗使绊子,明面上不会把我怎么样的。只要我不出错,她也没辙不是?”
“你总把人想的太好。”
“岂不是说明我人更好。”
宋竟尧无奈,“傻人有傻福。”
“你才傻呢!”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李安就是这么打算的。
第二天,天不亮,她就被喜鹊拖起来,洗漱打扮,再由着十四把她送去皇宫。
她跟着后宫的嫔妃一起,给皇后请安,说会闲话,听听后宫的八卦。
散了以后,两个老嬷嬷再领着她和尚家姐妹去渭昌宫外头的花园里学习礼数。
一切跟她想的一样,完全没那么简单。
她不仅要教导,还要陪着一起做。
最先学的,便是繁冗复杂的跪拜礼。
那两位大小姐跪多久,她也得跟着跪多久。
并且那两个嬷嬷专门挑着有鹅卵石的地方待着。
随行的嬷嬷原话是:“皇后娘娘说了,王妃要以身作则,尚家姑娘才会以王妃为榜样,身体力行。”
李安全都面不改色的应下了,“应当如此。”
她礼数周全,言行举止大方,全得要领,即使一双腿的膝盖已经疼得快失去知觉了,也没有拧一下眉。
尚轻颜性子软糯,好在忍耐力不错,虽有偏差,却也像样。
倒是那个尚轻彩,拜一下叫一声,跪一下喊两声,偌大的园子,就听她一个人在鬼叫。
每次都因为她的拖累,三个人都要跟着一起,一遍一遍又一遍重复。
李安不知道在心里骂了多少遍了,咬着牙撑过了这一天。
等出了皇宫,看见来接她回府的宋竟尧时,她几乎委屈得要哭出来。
一上马车,她就扑进了宋竟尧的怀里。
“我的腿好疼啊,感觉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她将脸埋在男人的颈窝里,声音都在发颤。
宋竟尧的手指如轻抚宝物般拍着她的后背,“嗯,我都知道。安安辛苦了。”
李安那张白皙的小脸又埋紧了些,水润的眸子微微瞌着,“真的好疼。”
她宁愿直接被打一顿,也不愿受这种千刀万剐,小火慢炖的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