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竟尧懒懒合眸,嗓音清雅微凉:“好。”
李安半信半疑:“当真?”
被勾着的手指更紧了,宋竟尧捏住了作祟的手,又小又软,脆弱的好像用点力气就会捏断。
他慢慢睁开眼看她,眼尾染着红,缓缓地开口问道:“小没良心的,我何时骗过你?”
哪次不是将自己气得要死,还忍着脾气任由她继续胡作非为,随她胡闹。
李安骤然撞进含着柔情的眼,不争气得陷了进去,跟着自己的脸就红了。
好像,这是第一次,宋竟尧没有用一个王爷的身份与她说话,就连被他嫌怨都不好意思反驳了。
黑夜浮落,李安察觉自己的手被轻轻握起,不属于她的掌心的温热包裹着她。
真的,好温柔。
李安挺喜欢这种感觉的,偷偷地笑了,嘴上却硬着,“我这不是怕你委屈,到时候给你添麻烦,你又怪我。给你最后一次考虑的机会,你慎重点。”
宋竟尧尧垂眼看着这个像偷腥到的猫的女人,肯定道:“慎重了。”
李安顿时笑得合不拢嘴:“那我现在就去把账本拿给你。”
说着,她就要掀开被子下床。
宋竟尧见人要起身,下意识地手掌用力将她一把拉了回来。
李安就这么猝不及防的撞进了他的怀里,想到宋竟尧身上有伤,吓得她撑着身子就要起开。
结果只顾着宋竟尧的伤,忘记自己也是个伤患,手臂疼得头皮发麻,咛叫一声,又跌回了男人的怀里。
“嘶,别乱动。”宋竟尧用手掌稳着李安的后背,拥着怀里纤瘦的身子,轻轻活动了一下肩,“你要谋杀亲夫吗?”
李安的脸正巧埋在男人颈窝里,他身上的清冷墨香混着药香,渐渐钻进她的鼻腔。
沁人心脾。
好想,咬一口,尝尝。
倏地,她心虚地缩了缩脖子,甩掉这个念头。
她怕弄疼宋竟尧,很听话的没有再做任何动作,只是蚊子哼哼似的说道:“我不是故意的。只是一时忘形,激动了。你疼不疼?”
宋竟尧摇头:“不疼。”
李安小声说:“我疼。”
宋竟尧低头入眼的,是她墨发下半露的细嫩脖颈,肤白修长。
他发觉自己的呼吸紧了,挪开眼,慢慢收回手,将怀里的人安置在身侧重新躺好。
李安躺在床上,目不转睛地盯着宋竟尧,而对方也在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目光里柔性的气息翻涌,晃得她脑袋发晕。
宋竟尧问:“你盯着我看做什么?”
李安微愣,立刻反驳:“是你先看我的。”
宋竟尧如实道:“你好看,所以看你。”
“你、你这人。”李安红着脸,半天你不出个所以然来,直接将自己整个人都躲进被褥里,闷声道:“……我好累,我要睡了。”
“好,睡吧。”
李安躲在被窝里,脚趾头都尴尬地蜷起来了。
她一时紧张,忘记这是宋竟尧的卧房了。
懊恼地咬咬牙,藏在被窝里动也不动,装死。
月影婆娑,男人眉目紧蹙,身上的伤口已经绽开,有温热的血渗出。
如雪松般清冽身影坐在床前,直到躲在被褥里的人睡熟,他才起身吹灭了蜡烛,轻轻推门而出。
十一看见自己主子面无血色,只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出来,立刻脱下外袍披上去。
十一担忧说道:“属下去给王爷换药。”
宋竟尧朝着隔壁书房走去,“无妨。”
十一还是担心不已:“可是出血了。”
“你今晚带些人,去把外面跟王妃有关的所有痕迹都毁掉。”宋竟尧点燃案桌上的烛火,明柔的光线下,照出他的清雅贵气。“然后自己去领罚。”
十一立刻跪在地上:“是属下没有保护好王妃,甘愿领罚。只是王爷现在您身受重伤,身边不能没有人。”
宋竟尧用灯剔调正灯芯,再抬眼的时候,那目光尖锐,深邃,似锋利的刀。
“那就换个人来伺候。”
十一只觉得背脊发凉,捏紧了拳头,领命退下。
偌大的书房里,只剩案前端坐的男人,还有噼啪作响的烛火。
翌日,李安是被喜鹊喊醒的。
一睁眼已经快晌午了,没想到自己竟然在宋竟尧的屋里睡得这么死。
她一边梳洗,一边问:“宋竟尧是什么时候起的?”
喜鹊摇头,“清风苑哪儿是奴婢想来就来的,还是十四去喊的奴婢,说王爷在书房等很久了,眼看要用午膳了,这才赶过来伺候您梳洗。”
李安闻言挑眉:“十四?”
喜鹊回答:“穿的跟十一一样,应该也是王爷的贴身护卫。但是看着比十一小很多,而且板着一张臭脸,凶巴巴的。”
李安洗了脸,努力回想有关这方面的记忆,想了许久也没想起来,宋竟尧身边什么时候有过一个十四的护卫。
她怕宋竟尧等急了,随便收拾了一番,便通知那边自己起了。
宋竟尧从书房回到卧房,命人将膳食端进来,他坐在桌前,锦衣玉冠,矜贵依旧,完全看不出是受了重伤的模样。
原本十一站着的位置,现在变成了矮一个头的少年。
打眼瞧着,莫不过十二三岁的年纪,长得倒是浓眉大眼,白白净净,不过个头才跟她差不多高。
这不是个孩子么?
真的是护卫?
李安坐下后,忍不住又看了十四两眼。
十四只是在刚进门的时候瞥了她一眼,便再也没有给过她一个眼神了,目不斜视,像块木头牌子似的笔挺挺地立在那里。心下默认喜鹊的话,这孩子的确是臭脸。
“睡得可好?”宋竟尧问她。
李安收回打量十四的视线,点了点头问道:“十一呢?”
宋竟尧:“探亲去了。”
李安疑惑:“他不是孤儿吗?”
宋竟尧重复回答:“探亲去了。”
李安了然于心,这是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啊。
她冲宋竟尧挑了挑下巴,“那我的那些家当,谁帮我卖?”
“你是掉钱眼里了。”宋竟尧的声音一如既往地透着清冷,他给了十四一个眼神,“你以后听命于王妃。”
十四领命:“是。”
“我不要。”李安张嘴就拒绝,“我要这个孩子做什么,我要钱!”
十四抑制不住地挑了下眉。
宋竟尧说道:“十一能做的,他都可以。”
他给李安夹着菜,补充道,“十四话少。”
言外之意,就是嫌十一话多了。
李安觉得这理由多少沾了点私人情绪,心下为十一默哀,你主子有新欢了,便忘了你这个旧爱。
啧啧,可怜。
她隔了半久,估摸着宋竟尧也不会给她机会拒绝。
便认命道:“行吧。能帮我换钱就行。十五十六也没区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