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危机临近时,我如有神助,很快就远离了水塘,没发出半点声响。

山风吹来,夜凉如水。

月亮像一个硕大的白玉盘,挂在天空中,散发出皎洁的柔光,淡淡的,像轻薄的纱,将大地照得透亮。

我低头疾奔,几乎对忘了丛林的恐惧。

好在没多久,天就亮了,我已逃到丛林边缘,远远可见前方有条公路。

公路上,不时就有荷枪实弹的士兵驾驶着各种车辆,呼啸而去。

而我的枪,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掉了。

我不确定那些士兵是不是追我的,光天化日之下,就不敢堂而皇之的走公路,便不出丛林,只是在丛林边缘,顺着公路延伸的方向走。

走不到半里路,眼前出现了一座孤零零的小庙。

小庙很低矮,和中国的土地庙差不多,不知供奉的是什么神灵。

我奔逃了半夜,已经累极困极,并且又开始腰酸背痛,头昏眼花,两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

看着眼前的小庙,我知道补觉的地方来了,反正庙里供着神灵,定然百邪难欺,绝对不会有妖魔鬼怪的,一点都不用害怕。

我往四周看了看,没看到人影,便不管不顾的钻了进去。

这是一间几乎密封的小庙,只有一个关不住的门,里面空荡荡的,连香火都没点起。

太乏了。

一股倦意从骨子里漫出,我甚至没来得及看清供奉的是什么神灵,就迷迷糊糊了。

醒来后,已是日上三竿,阳光正烈。

阿刺还没有领着丑十八寻过来,我觉得肚饿,就弯腰走出小庙,想在周围寻点食物充饥。

但我放眼四望,附近既没有人家,林中也没有果树,什么吃的也没有。

我没有办法,只好忍饥挨饿,又往前走,跑是跑不动了,只能走。

两腿越来越沉重,脚板心像是有人用针刺一样,钻心的痛。

我紧咬牙关,拼尽全力,跌跌撞撞走了十多里路,浑身就像散了架似的,再也走不动了。

而旁边的公路还在无限延伸,不知尽头。

我长这么大,从没独自在外流浪过,也没有什么经验,到了这时,已是山穷水尽。

我明白,自己再这样走下去,别说逃出亨利的魔爪了,只需三两天,自己不饿死,也会被活活累死。

但就算饿死累死,自己也不能停下来,束手就擒的事,决不能干。

我狠了狠心,拖着两腿又走,幸亏从昨夜逃出来开始,胸口一直没痛过,只是胀依旧。

终于,我看到前面出现一个小寨子,聚居了几十户人家,虽然都是些低矮瓦屋,没有高墙大院,但有浓浓的烟火气。

我高兴极了,开始盘算怎么编个谎言,试着跟人接近。

自己脸蛋生得太漂亮,身材又好,这是个绝对的致命伤,说什么也得遮掩一下,扮得丑丑的才好,免得惹来那些见色起意的男人。

这时身处丛林,没有锅灰,也没有草木灰,连湿湿的软泥巴也没有。

我只好蹲下身子,捏碎一块黄土疙瘩,又捡了个石头,将一棵还没香蕉的香蕉树砸断,捣出水浆,和黄土糅合在一起,细心地往自己头脸和脖子上涂抹。

想要扮天下之大丑,光是抹些黄土,可还不够。

我伸手又折了一片香蕉叶,慢慢嚼碎了,也抹到脸上,最后又抓起一把枯草尖,往头发里揉搓。

香蕉汁液有粘性,抹上去就是黏糊糊的,待稍稍风干,我又将黄泥和碎叶渣搓掉,以便丑得自然点。

这么一折腾,纵然看不出大丑,好歹也弄了个灰头土脸吧?

我有点为自己的小伎俩而得意,挪着沉重的两腿,一步一步往寨子里走去。

不料,缅北这里的人也养狗,就在我靠近寨子时,突然窜出几条大狗来,对着我狂吼乱叫。

我吓得魂不附体,只好惶惶逃开。

这时候,我才意识到,叫花子手里的打狗棍是多么的重要。

我肚子饿得不行,就不甘心,回丛林里捡了根粗木棍,又往寨子那边走。

有了这根木棍,我胆子就大了一点,反正狗来了就打,今天不是它跑,就是我逃。

好不容易赶走了几条拦路狗,我走到一户人家门口,想找他家买点东西吃。

哪知那户人看到我就大声叱骂,并作势往外赶我。

这户人真可恶,他们竟将我当成了肮脏的流浪女,或者是神经女。

我虽然愤慨,却也高兴,这说明我手段高明,随便扮一下,就能瞒天过海。

朱老板,你这回注定要血亏了,你就是请个巫师作法,成功找到我的行踪,你手下那些猪头也不会来注意一个丑女人的。

这就叫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但事情并非单纯的好,眼前这户人信以为真,我就没有办法买到食物了,无可奈何,只好拖着疲惫的身子,仓皇离开。

幸好天无绝人之路,走得不远,我就看到了一棵荔枝树,树不高,枝低垂,在地上就可摘到熟透的荔枝。

我高兴坏了,也不管有没有人看见,蹒跚过去,偷吃了几十个荔枝,又摘下十几个,边吃边往前走。

不久,我就到了一个镇上。

有个男人在街边摆了个包子摊,他不嫌我脏乱,卖了十个包子给我。

远处的半山,有一排哨所,门口升着一面五星红旗,看起来没有火柴盒子大,很小。

我知道,那里就是中国的边境了。

镇上有几个货车司机,坐在空车边等业务。我想求他们送我去边境哨所,自己虽然是偷渡来的缅甸,但回去坐牢,也比这里好得多。

尽管我又脏又丑,可玲珑的身材掩不住,当我走近时,那几个司机看我的眼神,有一股浓浓的瑟瑟味,那种意思很明显。

我心中害怕,最后还是没过去,担心自己又会被货车司机拉到大山里去,转手卖掉。

身为女人,我也不敢徒步走去边境,因为中间要走过一片大山,远远看去,住了很多人。我担心走不到一半,就会被人拖进屋里去,然后也转手卖掉。

毕竟,这里的土着是不会和一个孤身女人讲道理的。

自己虽然扮丑扮脏了,若被人捉进屋去,那就没什么用了,只要自己一洗脸洗澡,立刻原形毕露,瑕不掩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