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随全场的欢呼声,赵天傲一步步走上竞技场。
于此同时,少年今日的对家也迎面朝他走来。
两人行至环形场内侧,外圈高朋满座,热情似火地看着即将争霸的两人。
那对家的样子显得十分邋遢,头发油腻腻的,不知道几天没洗。破旧的衣服上全是污垢,一块泥印一块青的。
反观赵天傲身着一袭亮黑色的行装,他挽起密长乌黑的头发,尽显一身英气和傲世之感。
对家上场的时候瞅了赵天傲一眼,然后悠哉悠哉的伸出右手小拇指抠着鼻子。
这番举动显然没将少年放入眼中。
山庄弟子用锤子敲了敲金铃三声,他调起灵力声如洪钟般说道:“时辰已到!丁甲就位!”
这所谓的丁甲指的就是两人目前所在的等级,进了比赛才能顺利划分为丙等一列,丙等中又划为丙甲,丙乙和丙丁,其中丙等位于这一列最高。
宣读完罢,只见那人左手抱剑,话里带着一股浓厚的大碴子味随意说道:“来吧,等啥呢?早点比完早点回家嗷。”
都说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此人看似平平无奇没准是个隐藏高手。鉴于自己混迹江湖的教训和经验,赵天傲深知自己不可轻举妄动。
对家看赵天傲按兵不动,他皱着眉头又说道:“咋滴?要我来嗷?”
于是他拿好怀中的那把长剑,抽了抽鼻子后讲道:“合着我在这叨愣七咕的,不撕吧下没啥尿性。来了嗷!”
话毕,这个邋里邋遢的人一个箭步上前直取赵天傲。
赵天傲回过神后抽出赛前准备好的长剑架出一剑拦下对家的攻势,随后对家收回长剑,一记下劈攻向赵天傲下三路。
赵天傲当机立断以攻为守,挥着更为快速的长剑挑起剑尖划向那人手腕。
那人竟一时间没瞧出什么端倪,接着手腕上白白被划了一道口子使他的动作变得极为扭曲,劈出的一剑便也被迫打断了下来。
这精彩的一幕被外圈的观众看在眼里,看客们纷纷叫好。
就连场外的陈寻生也是为赵天傲临危不乱而感到高兴。
对家看了一眼往外呲血的手腕惊呼不已,“艾玛,流血了。”
他急忙后撤几步,扯下自己身上的破布包起伤口。然后拿起剑来指向赵天傲骂道:“你这人咋这么虎捏!点到为止不清楚嗷?!”
赵天傲顿时明白,眼前这人完全是来凑热闹的,估计拿不出什么真本事。
想到这,少年渐渐消减掉顾虑再次握紧剑柄拔地而起。
他的攻势越来越猛,对家只能勉强招架。赵天傲刺出一剑封锁他的退路,随后又是弓步下劈打的对方措手不及。
邋遢少年一路直退退到竞技场边缘位置。
他意识到事情不妙,于是调整好架势准备进行反击。
只见邋遢少年对准赵天傲连刺数剑后回身又是一剑。对家虽然展开了生猛的攻势,但他动作单一,破绽百出,毫无章法,赵天傲挥出长剑用力一拨就使得对家的节奏被打乱。
趁着这个机会,赵天傲再次发起进攻。
邋遢少年现在是手忙脚乱,他胡乱的挥剑抵御攻击,殊不知这样的行为反倒让他平平多添了几道伤口。
他明白这样下去自己肯定会吃不消,少年一个翻滚拉开距离,然后他居然跑开了。
众人唏嘘一片。
赵天傲提着剑追击邋遢少年,他的脚力比不上赵天傲,距离渐渐缩短,那人见赵天傲在追自己有些心急。
“你快‘憋’来了!”
最外围一圈的看客们哄堂大笑。
邋遢少年快哭出来了,此时此刻脑袋里是一点应对的办法也没有。
他急忙丢下手中的剑,停下脚步转过身,高高举起手来哭状道:“好了好了,我认输得了吧!我认输!”
坐在场外第一排位置的弟子听到后再次拿出长桌上的小锤子对着一旁的金铃敲击了三声,铃声响彻了整个竞技场,这就算结束了一场比赛。
原先那位报幕的弟子在一侧站起身来运起灵力讲道:“下午丁甲,赵天傲胜,晋升丙等。下一组准备。”
另一侧的几名女弟子正奋笔疾书,编排下一轮赛程。
赵天傲收起剑走上前对那人搭了把手。
邋遢少年悲愤道:“我就来凑个热闹,你这忒狠了。”
赵天傲笑了笑没有太多言语。
那人拿了赵天傲的钱财后便笑吟吟地离去了,走之前还不忘夸奖赵天傲的剑术很厉害,还说以后若有机会再见到,一定再次讨教一番。
赵天傲含笑点头走出竞技场,樊音墨等人正在大门口等着他。
少女递上一竹筒水有些赞赏说道:“行啊,看不出来你挺厉害。”
赵天傲喝了一口后得志道:“那是,我有老陈帮我,胜利是必然的。”赵天傲拍了拍陈寻生的肩膀,陈寻生被夸后脸上泛起微红,他朝着赵天傲问道:“老赵,你刚才比赛时感觉怎么样?”
赵天傲想了想后答道:“还行吧,还有很大的余力,这个势头下去应该能进前乙等。”
事实上,赵天傲还是谦虚了。
陈寻生作为剑道老手,自幼学习剑术,现在已经有着丰富的实战经验,对他来说教授他人剑术也不在话下。
名师出高徒,赵天傲在陈寻生的指导下自然差不到哪里去。
况且赵天傲想了个主意,他让陈寻生在没有比赛的时候陪自己去附近的酒楼,饭馆,或者是市集等一些人流多的地方。
因为这些地方往往能打探到对家上情报和惯用手段。
也是因此,赵天傲才能在陈寻生的帮助下步步为赢。赛前制定战术,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
要是硬来,赵天傲是绝不可能进乙等的。
当然,所谓的战术仅仅是给赵天傲量身定做的,自己比赛时,陈寻生只需要做到不失手就能博取胜利。
“上午第二组,陈寻生对无名女。”
这是陈寻生最近的一场比赛,他对阵的是一位小姑娘。
那小姑娘蒙着脸面头戴一斗笠,尽管穿着厚实的衣裳却依旧能看出她窈窕的身段。
她将双手背到腰后,微微扭着上半身用着酥酥麻麻的声音说道:“这位公子~人家怕疼,你待会可不可以下手轻点呀?”
看着小姑娘摄人心魄的样子,陈寻生阳光一笑说道:“姑娘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无名女对他又笑了笑,回应道:“好~,我相信你~”
山庄弟子敲了敲金铃提醒两人做准备。
“双方丁甲就位!”
话音刚落,陈寻生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挥出手中黑剑砍出一道巨大的剑气逼向方白。
这股剑气比赵天傲先前见过的所有还要大上好几倍,剑气宛如一道野性无比的海浪刹那间将无名女吞噬。她还没反应过来,一瞬间,仅仅在开始比赛的一瞬间就面临着这样大的威胁。
似乎是故意为之,陈寻生砍出剑气时特意往左偏移了几公分。剑气从她右侧拂过,无名女感到窒息,脑子里一片空白。
姑娘失去了意识,两眼一黑倒地。
现场所有人都震惊了。
这就……结束了?
山庄弟子咽了咽唾沫,结巴道:“丁甲………陈寻生胜……晋升乙等……”
陈寻生收起黑剑,潇洒来到无名女身边。
强烈的剑气吹走了她披着的面纱露出她精致的五官。
陈寻生看呆了。
恍然之下,他一拍脑袋猛地想起先前在摊位上哭得楚楚可怜向自己“求助”的姑娘。
陈寻生怀揣着激动的心将她摇醒。
这姑娘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发现遮脸的面纱不知怎地消失不见。
姑娘在慌乱之中起身压下斗笠,像是不愿意将自己的容颜公示于众。她暗暗骂道:该死!断我财路!
陈寻生小步上前,他灿烂地笑道:“姑娘,我们又见面了!”
这姑娘略微抬起斗笠瞄了一眼陈寻生,心里想道:怎么是他?
她故作镇定勉强一笑,随后转身欲离。
“哎姑娘,你叫什么名字?”
这姑娘站住了脚步,略微思索一番丢下一句道:“方白。”
方白?
陈寻生若有所思,看着姑娘大步离去的步伐他双手比作喇叭大声道:“方姑娘!你长得好漂亮!”
这姑娘简直尬的脸上一阵红一阵青,她不由得加快了脚步。
“姑娘!我们还能再见吗?”
方白依旧没有回复,直至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人海之中。
好色之心人皆有之。虽说陈寻生平日总会与赵天傲留意街道学府上百花齐放的美人,但他只是为了心情上的愉悦,老陈是个单纯的人。
可走马观花的陈寻生这次却将方姑娘的背影深深烙刻在了脑海。
这一场比完之后,陈寻生也是名声大噪,当然,当中也有这傻小子“为爱呐喊”的戏份存在。
两位少年一路过关斩将,试剑进行到了第五日。
不知不觉中竟然进了乙等,马上就要进行最关键的一场比赛——甲等赛。
原先竺杜康没想到两人会给自己这么大惊喜,顺利晋升后他那叫一个是欣喜若狂。
他带两人出门买酒买菜,说要先摆一个小型的庆功宴。
一向“饭醉”的两人今天却突然没有兴趣,或许是想搏一搏,争取甲等。
两人越发认真起来。
竺杜康便选择自己逛街买菜,赵天傲和陈寻生则像之前一样继续游行于各处场所打探对方消息。
之前的场所那些两人多次出没,现进了乙等为避免受到猜忌与排挤,赵天傲特意换了一个不常去酒楼。
看客从来不缺,即便抽签抽到了湖泊之上,森林之内,或者峭壁之巅。
人人都想好好观赏这难得的试剑——来自五湖四海的人,为了一个共同的荣誉而拔剑交战。
各地的奇招尽出,看客们纷纷称赞能见此次试剑不枉此生。
到了乙等赛,酒楼的客人多了起来。
两位少年在不常露面的那家酒楼打探消息相比其他地方将会方便很多。
他们在楼下找了张桌子坐到旁边,问店小二要了两壶女儿红和一碟花生米后像往常一样先套近乎然后询问。
店小二简直就是万事通,只要资金到位什么问题都能答出来。
赵天傲付给他几枚“财兴币”向他打听一个叫郭俊的人,这个人就是赵天傲将在前往乙等路上即将对付的人物。
店小二收好铜币,小声将自己知道的信息一五一十告诉两人后离开。
陈寻生在听完此人信息后一直紧锁着眉头,赵天傲很少见他这么认真严肃,过了良久,陈寻生叹了一口气。
赵天傲问道:“怎么?这人很难对付?”
陈寻生往嘴里丢进几粒花生米,嚼着说着:“何止难对付,老赵你还真打不过他。”
赵天傲有些不太明白,陈寻生便将自己的分析一一说出。
“这人惯用雌雄双剑,防守稳健,进攻凶悍且节奏快。他每次出手都能比你多一次进攻的机会,正面应敌,不宜,光做防守,不可。”
“按照你现在的水准只能做到单一的进攻或者防守,很难攻守兼顾,而且你还没有剑气的加持。有剑气的剑术与没有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如果你能催动剑气,说不定可以扳一扳手腕,可惜了,唉!”
说到这里,赵天傲心中也明白了。
两人就这样喝着闷酒,过程中一言不发。
突然,赵天傲猛然抬头,他问道:“你是说我和他打的时候打不过他?”
陈寻生点点头。
赵天傲又问:“那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我不和他打的时候说不定能打过他?”
陈寻生宛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赵天傲嘿嘿一笑,心中已经有数了。
他给陈寻生倒上满满一杯酒,再给自己添上一杯。
赵天傲端起酒杯慷慨道:“这两天辛苦你了,老陈,来,我敬你一杯!”
赵天傲一饮而尽杯中酒。
陈寻生虽然很懵但也还是跟着喝完了酒。
酒香四溢,两人的位子离门口不远,原先那位拿着酒葫芦的老汉寻着味来到了酒楼。
他看过桌子旁的两人,嘿嘿一笑,上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