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逸哥……”陆知南抿抿唇,欲言又止欲止又言。
她从来不知晓,平日里性格最是开朗的陆霄逸,也有这么窘迫的时候。
“你看这小弹弓,就是在那之后,我练的防身术。”
陆霄逸摆出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北哥那个人吧,原本自己就不是擅武力的主,偏还要跟个大人似的教育我,说什么要勇敢点,学会还击。你说好不好笑。”
陆知南没说话,只是轻轻扯了扯男人的衣袖,以示宽慰。
“知南,孩子的事,我很抱歉。”
陆墨北对孩子的态度,他搞不懂。
他只是听说,当初这丫头难产,陆墨北原计划是将两个情敌的孩子都处理掉,以绝后患。后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偏偏在身边留了一个。
起初还找奶娘照顾着,再后来,陆墨北已经全然不管不顾。现在想来,倒像是有意利用姓江的,把孩子活着的消息传出去……
而他陆霄逸,明知道孩子就在海城,却怎么都找不着。
陆知南摇头,“哥,两个孩子都平安回来了。我猜是当时的产科医生于心不忍,给偷了一个送回老宅。另一个,晏廷骁他们从海城带回来了。”
“真的?!太好了!”他兴奋地拍拍桌子,忽而又满脸幽怨,“那蛊毒呢?可以解吗?我原以为北哥只是偏激了些,万万没想到,竟然对你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
陆知南耸耸肩,“放心吧,咱有神医在。”
为了避免不必要的担心,她自然不会告诉陆霄逸,共生蛊无解。
“知南,我今天找你,并不是来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你能平平安安的。”
“啧,霄逸哥,你突然变得这么矫情,好不习惯呀。”
陆知南莞尔一笑,让气氛不再那么压抑。
“臭丫头,调侃我你很开心吗?”
“还不错。”陆知南又咽下两口咖啡,“你要有时间,改天去家里呗。卿卿前两天还念叨着,要跟你学乐器呢。”
兄妹俩又唠嗑了一会儿,才相互道别。
明天就得安排手术,陆知南现在,不得不见一见陆墨北了。
晏廷骁的另一处私人别墅。
只听哐啷一阵响,二楼房间里再次传来陆墨北的嘶吼声。
“有本事让晏廷骁来见我啊,一群蠢货,都tm给老子滚!”
“真晦气,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发脾气了。”
“别理他,不吃就饿着呗。”
陆知南来别墅的时候,碰巧遇到两个佣人收拾了东西从房间出来。
门口有四五个男的守着,见到来人,纷纷点头打招呼。
“你们待着别动,我进去看看。”
“少夫人,先生怎么没一块儿来?”为首的男人站得比电线杆还直。
拂晓先生吩咐过,这里看押的可是殇组织的关键人物。未经他本人允许,任何人不得擅自进入。
“他这个点正忙着开会呢。”陆知南一双明眸溢满智慧,“还是说,需要我现在给他打电话确认?”
现在是晚上七点,按照昨天的行程安排,某人确实还没从晏氏出来,她应该也不算说谎吧。
这帮人都是经过严格训练的,虽然看起来就油盐不进……
“不过要是你们这会儿打过去,耽误一分钟,他就得损失好几个亿。”
几个亿……黑翼的属下一听,赶紧让道。
“少夫人,那人情绪不太稳定,您要是觉得不对劲,就叫我们。”
陆知南点点头,拧开房门。
屋子空间很大,仅开了客厅的一盏灯,显得有些昏沉。
“不是说让你们叫晏……”
男人话没说完,扭头的瞬间,整个人像被点了穴似的,杵着不动。
他一直挂在心尖儿上的人呐,终究还是再次见面了。
“是我。”
陆知南坐到沙发上,攒了一肚子的话,竟不知从何开口。
是该质问他为什么成为殇的一员,还是该关心他怎么不好好吃饭?又或者,让他告诉她,那个趁乱逃走,给他们下蛊毒的查理医生现在在哪?
尤其在见过陆霄逸之后,她胸口堵得更厉害了。想问的东西,一个字也说不出口。
“你来干什么?”
陆墨北故作淡定,冷冷地坐到沙发另一边。
“来看我笑话,还是来替你的好老公严刑拷问?”
按照查理医生的计划,蛊毒已经完全侵入两人体内。所以陆知南会过来,他其实一点儿也不意外。只不过像晏廷骁那么病娇又控制欲极强的人,竟然会放心让她一个人来,不可思议。
“北哥,我下午和霄逸哥见面了。”
言下之意,他的那些阴险计划,早被识破了。
“所以呢?他是不是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让你劝我回头是岸?”陆墨北毫不在意地把玩着手里的钢笔,“你们一个两个,不都等着看我被绳之以法么?”
“你知道他为什么愿意冒充白若寒的身份,替你做事吗?”
“为什么?因为他就是个怂包!”
他的脸上露出一抹嘲讽,“你或许还被蒙在鼓里吧?他比我们更早就知道你的身世,他和我一样,对自己的妹妹产生了不该有的情愫。可是他蠢啊,就因为我说能保证你的安全,不管不顾当替罪羊。”
“陆墨北!到了今天,你还是要这样恶语相向吗?”陆知南气得直捏拳头。
倘若他不是她哥,她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杀了他。共生蛊又怎样,大不了同归于尽。
“你知道霄逸哥会随身携带一把小弹弓吗?因为他这辈子都不可能忘记,九岁那年在大雪里,是你不顾一切去救他。他说他欠你一条命,一条命你懂吗?”
“你,你在胡说些什么?!”
此时的陆墨北已经万分烦躁。
那个冰天雪地的日子,对他而言不过是有点倒霉,遇到了几个混混……臭小子竟然,竟然记这么久?还什么欠他一条命,他是蠢猪吗?!
“北哥。”陆知南站起身往外走,“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等等!”
他疾走两步,一把抓过她的手。目之所及,血液正顺着她的指尖往下滴落。一滴一滴无声无息,却如刀子般割着他的心……
她这是,在用伤害自己的方式,同蛊毒抗争?
“你,你就这么讨厌我?”
讨厌到宁可让自己满手是血,也不肯向他靠近半步。
“呵——不过是个蛊毒而已,北哥难道以为,凭它就能控制我一辈子?”
陆知南说着,攥紧掌心的刀片,走得不带半丝犹豫。
身后,陆墨北一个踉跄,跌坐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