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就是黑翼的秘密基地。”男人又给她夹了菜,“你不是一直好奇么,想带你去看看,认识认识另一个晏廷骁。”
陆知南瞥了眼菜碟里的清炒虾仁,默默放下碗筷,“我吃饱了。”
男人无奈,从上船到现在,这个女人从未对他笑过。
找服务生来收拾了餐桌,再回头,发现她正窝在露台上的沙发里晒太阳,手里捧着一本外国小说。
挨着陆知南坐下,男人抬手帮她顺了顺嘴角的发丝。
“你知道我对你的第一印象么?”陆知南冷不丁地开口。
“什么?”
“很阳光,喜欢踢球,就像……像盛夏里,雨过天晴后的彩虹。”
男人心里一顿:她竟然知道自己喜欢踢球?
陆知南偏过脑袋,靠在对方肩膀上,“晏廷骁,说起来云城虽然曾带给我们苦难,但我一点也不讨厌那座城市。因为那是我们相遇的地方。”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他能说除了地震,他对那个地方完全没有印象么?如果硬要说有,那就是晏家人在危急关头,选择了放弃他……倘若不是有人及时出手,他恐怕早死在现场了。
陆知南抬手指了指天上的云,“云城的云比这个好看多了。”
“你若喜欢,以后有机会带你回去看看。”
两人沉默着坐了一会儿,陆知南竟然睡着了。
“真是个小迷糊。”
男人将她拦腰抱起,放回床上。
怀里的女人忽然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小声嘟囔道,“说好了,等我们找到南洲,就一起回云城。”
他给她盖好被子,转身走出房间。
房门咔嚓一声被带上,陆知南慢慢睁开眼睛,蹑手蹑脚将门反锁。
既然对方执意要去洛神岛,不是有机关布局图,就是掌握了什么诀窍。她必须尽快想办法,把这件事告诉晏廷骁。
陆知南朝不远处的书桌掀了掀眼皮,一尘不染的书桌上除了笔记本,几张A4纸和几支钢笔,什么也没有。
望着笔记本上的密码栏,她试探性地输入晏廷骁的生日。
显而易见,笔记本没有任何动静。
陆知南娇眉微蹙,四下无门之际,她迅速写了纸条,又找个红酒瓶塞进去,用最快的速度从后窗丢出去,丢进深海。
当她再次返回书桌,才发现下方的两层抽屉。抽屉上锁,她摸出头上的别针,用很久以前泠安羽教过她的方法……好家伙,真的把抽屉打开了。
抽屉上层空空如也,下层果然有一张看起来很复杂的彩色图纸。而图纸下方,是一把枪。
把两样东西迅速揣到怀里,她又悄悄拧开房间的锁,才钻回床上去。
倒在床上的陆知南脑袋晕乎乎的,眼皮也越来越沉。确切地说,自从上了船,她保持清醒的时间少之又少。所以没几分钟,竟然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冰凉的液体劈头盖脸洒下,浓郁的酒香溢满房间。
她睁开眼睛,站在床边的男人居高临下盯着她,脸上是她从未见过的怨恨,还夹杂一丝悲伤。
“你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男人一把将她从床上拽起,朝她晃了晃手里装纸条的红酒瓶,“你还打算装到什么时候?”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仅有的在这片海上可以被称为“奇迹”的东西,被他原路送回。绝望就如同此时泼在她脸上的红酒,带着死亡般的冰凉气息,在心底无声漫延。
“呵——宝宝你该不会是想跟我玩欲擒故纵吧?”他的大手掐住她的腰,语气轻佻。
“你别过来!”
陆知南猛地推开对方,从被窝里掏出的枪稳稳抵着自己的太阳穴。
“哈哈哈哈有意思,不愧是晏廷骁的女人,有胆量。”男人忽地又攀上她的软腰,“就是不知道床上功夫如何?”
“晏南洲你别逼我!”
同他肆无忌惮的眼神对视,陆知南害怕极了。
她不记得这船在海上漂了多少天,晏廷骁能找到她么?可是她好像已经等不到那时候了。
她好想他呀。如果早知道会有今天,当时在医院,她就应该多抱抱他的。而不是一昧地只会傻哭,害他担惊受怕睡不好觉。
假如这个男人敢再上前一步,她肯定毫不犹豫扣动扳机。
“这就生气啦?”晏南洲勾起唇角,“我就不明白了,他到底哪里好?为什么你们所有人都喜欢他。从小到大,爷爷奶奶是这样,爸爸妈妈是这样,现在连你也这样……我也是晏家的孩子,到底哪里不如他?!”
“不是的,不是这样的。”陆知南脑袋摇成拨浪鼓,“阿骁很在乎你,大家都喜欢你。你跟我回去好不好?”
“喜欢我?可以啊,你先让我抱抱证明一下?”
晏南洲的语气,带着恳求。
明明一开始接近她,只是为了报复晏廷骁。可是不知不觉,他竟觉得这个女人,有些可爱,让他情不自禁想要靠近。
“我是你嫂子!”
瞅着男人咄咄逼人的模样,情急之下,陆知南扣动扳机。
咔哒一下,清脆的声响之后,是男人略显无奈的笑声,“陆知南,你真以为我会眼睁睁看着你死?”
“没有子弹,你手里的不过是个玩具枪罢了。”
“晏南洲你就是个神经病!”
天知道她已经在心里跟这个世界告别了,她的手心和后背都是汗。这个男人怎么可以跟他哥一样腹黑!
男人突然掐住她的脖子,“放轻松,晏廷骁还没到,你死不了。”
“他是你哥,你到底想干什么?”陆知南艰难吐字,绝望的泪水顺着脸颊滑落。
男人松开手,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我哥?我哥早在当年地震的时候就死了!被家人抛弃,陆知南你知道我有多绝望么?”
“你怎么就不听我解释呢!他们根本没有抛弃你,如果不是爸爸妈妈出意外,阿骁因此大病,他们早就找到你了。晏南洲,‘殇’组织是个很黑暗的存在。别再错下去了,跟我回家吧。”
“你还知道‘殇’?看样子晏廷骁确实很爱你。只可惜,我已经没有家了。”
男人丢掉手里的红酒瓶,转身就走,“从现在开始,我不会让你再踏出房门半步。”
“晏南洲你回来!晏南洲!”
回应陆知南的,只有重重的摔门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