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洞下,蓝鱼正摆蓝白色的大尾鳍悄悄靠近,悄悄咬住浮在水中的钢丝绳,突然猛力甩起尾鳍,向水里拽去。
欧阳璟的脚垂在洞口,无意瞥到水中水纹的波动时,已经来不及,系在他身上的钢丝绳拖着他往水里拉。
只剩下呼吸器留在他刚坐着的位置。
“禹!”
“祖父!”
电动收缩器上的绳被蓝鱼拉扯着向水里哗哗作响。
老六闪移到冰上,牵住钢丝绳。
“六儿,回来,别扯绳。”伊寻迅速回到电脑旁边,观察着记录仪上的画面:“你们离冰面远一点。”
除了欧阳璟,他们谁也不能靠近水面,蓝鱼突然攻击欧阳璟,冰面已不再安全。
蓝鱼为何会突然攻击欧阳璟?
水下有可能发生的事情在清子和伊寻的脑海里上演了一遍。
就算那鱼有血性,欧阳璟在水里,也不会是对手。
他手上,连一把趁手的武器也没有。
这是老六和伊寻最担心的事情。
“寻儿,这鱼是不是疯了?!”老六松绳,和清子一同回到电脑前,盯着电脑画面。
欧阳璟被拽进水里,在水中翻了几个跟斗后,钢丝绳扯到尽头,他被悬挂在水中。
等他调整好平衡后,蓝鱼已经停在他的面前,缓缓地张开大嘴,轻轻地摇摆着身子。
看着蓝鱼张大嘴,岸上的人吓了一激灵。
这是,要吃了他?
“禹,受伤了吗?”
欧阳璟两只手掌交叉在记录仪前,注视着蓝鱼的一举一动。
欧阳璟在无防备时被扯下水洞的那一瞬间,他以为蓝鱼已经失控,没想到它只是把他拽下来。
然后,静静地看着他。
这鱼,该不会是缠上他了吧。
这鱼,是不是能看懂他的手式?
欧阳璟勾勾手指,蓝鱼摇摇大尾鳍,向他靠近。
“你想干什么?”伊寻在耳机里问。
他想,试试,这鱼是不是真的懂。
它把他拽下来,又不攻击他,是怕他走了吗?
它不让他走?
他吐了一口气,冒出一个大大的气泡,飘向水面。
他慢慢地游到蓝鱼的鳍下,在它的簪子旁边,取出匕首在它的鳍下扎了一个小口,从伤口里吸出一口血。
他又退回到它的面前,鼓着嘴,手指在嘴前做了一个嘘的手势,又指了指水面,牵着它的鳍,向上浮起。
蓝鱼晃起尾鳍缓缓跟在他的旁边。
欧阳璟从冰洞里冒出来,把绳挂在洞边,一只脚吊在水里,晃着水面。
“刚才是怎么回事。”伊寻和清子向欧阳璟走过来。
欧阳璟冲着清子招招手,嘴里含着血无法说话。
伊寻靠过来,满脸疑惑:“嘴怎么了?”
欧阳璟指了指清子,又勾勾手指,清子蹲在伊寻的旁边,靠近欧阳璟,一手扯着伊寻的衣服,向洞里看。
“它跟着你上来了吗?”欧阳璟叫她看鱼?
欧阳璟伸出冻得通红的手,握着清子的下颚,用嘟起的嘴堵住清子的唇,捏开她的嘴,在她嘴里留下一些血。
清子情急,咬了欧阳璟一口,疼得欧阳璟差点被嘴里的血呛死。
他又拉住伊寻,把嘴里剩的血吐到冰水里,血液在水中化成密密麻麻的小气泡,化在水中。
欧阳璟的“吻”把三人都吓愣在原地。
老六正向他们走过来时,见眼前的一幕,停住了脚步。
这,他不方便出现?
“你咬我干嘛?我是让你试试这味道,有没有印象会是谁的血性?”欧阳璟吐干净嘴里的血,摸了摸咬破的唇,气呼呼地说:“别咽,吐出来。”
清子因欧阳璟那个吻,显得有些失措。
她摇着头,吐出口中的血,吞吐说道:“认不出来。”
“这都认不出来?这明显就不是这鱼该有的血。”那他不就白吸了那鱼一口血?这又失去了一条线索,欧阳璟叹气:“隐华是不是用你们的血养了这鱼?”
“我不确定,但他确实会做这样的事情。”清子说:“可是,咱们血性是不能存活在水里的,你不会不知道吧?”
“这血,是我从它身上吸出来的。”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它跟穆炎不一样,它不失控。”
“他把你拉下去了还不失控?”
“如果像清子说的,这簪子一直都在养着,一百年前是这鱼攻击了雪瀛,这簪子又扎在这鱼的身上,这鱼身上的血是我们的血,它,还认出我来了。”
欧阳璟一字一字的把他的猜测说出来,注视着伊寻的双眼,这个想法很扯淡,但是唯一可以解释的理由。
他需要伊寻的认可,他才能做下一步的打算。
“它怎么可能认出你来?”
“你们刚才叫了我的名字。”欧阳璟拾起旁边的呼吸器,打算再回到水里:“水太冰了,我待不了太久,寻儿,我下水,你们在外面说话,如果它能听懂你们的话,我们就把它带回去。”
“你疯了。”伊寻蹙起眉头,他要人也就算了,他要鱼,他是怎么了?
“假如是真的呢?”欧阳璟没等伊寻回答,咬着呼吸器,又沉下水里去。
伊寻起身无奈,心里咒骂着欧阳璟又开始了他那疯狂的脾性。
就算这鱼与他有关,那又怎样,它终究也是一条鱼而已。
伊寻生气地回到电脑旁边,清子老六两人紧紧跟着,他们并不确定欧阳璟说的话,是不是他们理解的意思。
他们也需要伊寻的答案。
“寻儿,祖父是什么意思?”
“他认为这鱼也许是雪瀛。”伊寻说出这话时,都觉得荒唐至极。
“雪瀛?是那鱼儿……?”清子不可思议地看看老六,同样懵逼的表情,这比她当年听说伊寻能把战千禹找回来一样“可笑”。
“清子,你说话,试试那鱼能不能听得懂。”伊寻说。
无论怎样,欧阳璟的猜测,只有试过才知道有没有他说的可能性。
这到底有多荒唐?荒唐至极!
伊寻双手抱在胸前,紧锁着眉头。
再细想一下,记录仪里那鱼儿,在水里缠着欧阳璟的样子,确实不像一只正常的鱼儿该有的行为。
昨天他们一行人从这冰面路过的时候,那鱼是暴躁的,而欧阳璟下水后,它却是温和的。
假如,像欧阳璟所说,它是她,他又能怎么办呢?
“我要说些什么话?”清子的声音从耳边传出来。
“如果你能听到声音,就转个圈,或者……”伊寻的话还没说完,蓝鱼摇起丝滑的尾鳍在欧阳璟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眼前的这鱼,能在水里,通过水质听到他耳机里的声音……
我靠。欧阳璟在心里骂道,这太疯狂太荒唐了!
这尽管都是他的猜测,也并不是他想要的现实。
假如这些猜测都不是猜测。
假如,因为它的身体里的了雪瀛的血性和繁衍物,这鱼和雪瀛成了他和战千禹之间的关系,他该拿它怎么办才好?
“如果你认识我,你就……”伊寻的话还没说完,蓝鱼再次摇起尾鳍在欧阳璟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如果,你认识战千禹。”蓝鱼再次摇起尾鳍在欧阳璟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清子。”蓝鱼摇起尾鳍在欧阳璟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你是雪瀛……”清子的声音在耳机里颤抖着。
蓝鱼再次摇起尾鳍在欧阳璟的面前转了一个圈。
“禹,它真的是雪瀛吗?”清子哽咽着问。
“什么意思?这鱼……我们要带回鲸城?”老六吃惊着,看着电脑屏幕里的动静,刷新了他这几百年来对自己族群的认知。
他要是帮着欧阳璟带条鱼回鲸城,战千尤罂会杀了他。
蓝鱼摇了摇尾鳍,停在欧阳璟面前,注视着欧阳璟,缓缓向后移了移位置。
伊寻从记录仪里看清了蓝鱼的不对劲,又继续问:“我们带你离开这里。”
蓝鱼摇着尾鳍,眼神依然注视着欧阳璟,冰蓝色的瞳里一圈寂静。
“雪瀛,我们去鲸城,禹回来了,他带我们去找尤罂。”清子哀求着。
清子看着记录仪里的蓝鱼不再转圈,拒绝了她说的话,越来越着急。
蓝鱼继续静静地摇着尾鳍。
欧阳璟伸出手,在记录仪前比划着左手无名指。
伊寻立马猜到欧阳璟的意思:“你知道清子的繁衍物在哪里吗?”
蓝鱼晃起尾鳍竖起身子,再次把肚皮亮在欧阳璟的面前。
繁衍物,在它的肚子里?
如果要拿,就得把她的肚子剥开?
“禹,繁衍刀我不要了,你不要杀它。”清子着急地说。
蓝鱼竖着身子,摇着尾鳍把肚子靠在欧阳璟的身上,在他的身上蹭着。
“禹,能不能带她一起走?”清子哀求道。
欧阳璟拍拍蓝鱼的肚子,一人一鱼分开。
欧阳璟停在蓝鱼的面前,指了指水面。
他的手脚已经冻得僵硬,身体到了抗寒的极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