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雨歇之后,168顶着一身乱七八糟的毛毛,来到大床对面一个好似大乐透摇号球的小机器前,爪子一划拉,一个殷红色的小球在一众翻滚的球球中脱颖而出。
从卡槽中把球掏出来,放到了懒洋洋瘫在床上的陈昭手上。
每个系统都自带搜寻祈愿者的功能,这是系统的出厂配置。
哪怕是被快穿局审核鉴定予以报废的笨蛋系统,也可以。
陈昭颠了颠手里球,将里面的祈愿者放了出来。
球里是一个憔悴的小姑娘。
蓦一出来,就开始哭。
等陈昭把她的情况了解了之后,真心的觉得,这姑娘哭声忒小,属实对不起她的憋屈!
小姑娘叫于招娣,生前是一个地道的小村姑。
父母重男轻女,身为家里第三个闺女的她在父母眼里都没个猪崽子值钱,才一出生,就以三十文的价格把她卖给了没有孩子的同村做‘引蛋’。
(没有歧义,只是解释:给不下蛋的母鸡在窝里放个蛋,能够激励母鸡真的下蛋。
在过去,有很多结了婚不生孩子的女人在抱养其他人家孩子之后,也会生一个自己的孩子。)
于招娣三岁那年,养母怀孕了,生了一个女孩儿。
虽说不是个儿子,但毕竟是亲骨肉,养父母遵从人性的偏疼亲女儿,于招娣其实是理解的。
她自小就知道自己不过是个‘引蛋’,也摆得清自己的位置,所以过得虽然辛苦,但也还能活。
直到他们县里祭河神时,于招娣引来的那个‘蛋’,手欠的把遮盖河神神像的红布扯下来,自此,于招娣正式从地狱三层堕入到地狱十八层。
于招娣是不甘心的,分明是于然自己揭了祭河神的红布,是于然在好奇!凭什么在惊动了众人之后养母却把红布塞给她?!
她理解养母向着自己的孩子,可她也想活着啊!她不想被祭河神!不想被淹死!
一人做事一人当,于然自己惹了祸,凭什么要她去顶包?!
平日里小打小闹的冤枉她也就忍了,但是这个事情是要丧命的,她不能忍!
可惜,她的争辩毫无用处,反倒让养父把她暴揍了一顿,对着村里人声泪俱下的控诉她对于然的嫉妒和记恨,将她说得好像蛇蝎一般恶毒!
就连她的亲生父母为了避嫌,都对她破口大骂,直言要是早知道她这样心性,当初生下她就该把她溺死!
又说虽然是他们生了她,但既然给了人,那就与他们没有任何关系了!
从头至尾,没有人愿意相信她说的,或许也有人信,可祭河神是大事,替她说了话,万一引火烧身呢?!
所以大家默认了,她的冤枉,不算冤枉。
于招娣就那样死了。
可她死也没能死得安生,因为那河里真有河神!
并且,河神看不上又黑又瘦,长得比猴好看不到哪去的于招娣。
起初,他只是嫌弃她。
可是在他无意间见到了揭开红布的于然真人之后,他不止嫌弃于招娣,甚至对她拳脚相加,大骂她该死,挡了他和于然相识的机会!
哪怕于招娣一再的解释,不是她揭了红布,她是被于然她娘坑害的,
可是除了挨更狠的揍,其他啥用都没有。
于招娣在河底当沙包,日子过得浑浑噩噩,不知今夕是何年。
终于有一天,那个河神被一群路过的道士擒了,于招娣这才得以解脱。
可一切都晚了!
当她回到那个村庄的时候,才发现人间已过百年,她所有的仇人都化为了尘土!
知道这世上悲愤的事是什么吗?!
不是你看着仇人却无能为力,而是你想报仇的时候,却发现仇人先你一步寿终正寝!
那种难以纾解的悲愤,折磨了她数百年!
而今,她愿意以全部灵魂换一个报仇的机会!哪怕魂飞魄散也在所不惜!
全部灵魂呀?!
陈昭星星眼的看着于招娣,这可是都是能量啊!
“成,这单子我接了!你就擎好儿吧!”
——
陈昭来到的节点,是祭河神的那天。
眼一睁开,她人就已经被绑在了简易木筏上。
瞥了一眼岸上,全是木然送行的村民。
陈昭都懒得抨击他们的没人性。
经历过灵气复苏的世界的陈昭觉得,其实他们就是符合人性,所以才会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没什么好说的,干就完了!
松松垮垮的木筏,比那男人的裤腰都不如,没几下就被河水冲散了。
‘咕咚’一声闷响,陈昭随着身上的大石块沉进了水里。
老实说,淹死的感觉,不太好。
比当初病入膏肓的咽气儿更难受。
三五分钟的时间,过得好像三五十年那么长。
终于,挤出胸腔里最后一丝空气的陈昭成功脱离了躯体。
然后她就被一股莫名的不可抗力拉扯进一座宫殿。
说是宫殿,其实就是一水下坟墓。
还是正常的旱墓进了水的那种。
“你是谁?!”一个身穿玄色长袍的男子蓦然出现,看着干巴巴的陈昭,满满都是嫌弃:“怎么会是你?那天我看到的女子并不是你!你是耍了什么手段替换了这门亲?!凭你也配!”
陈昭差点听吐了。
她看着男子,试图让他对自己有个清晰的认知:“你知不知道,你是鬼?!就你这种让活人避之不及的品种,哪个脑子正常的会稀罕嫁给你?!都是被逼的知道不?!”
“放肆!本尊是河神!怎”
‘砰’一拳打掉他的后槽牙,陈昭实在忍不了了,她还是先打一顿再说其他吧!
“你放”
‘砰’!
‘砰砰嗙’!
一阵重音的敲击声过后,陈昭抱着胳膊看男鬼蹲在地上捡自己的残肢断臂,笑眯眯的问:“呦,河神大人找什么呢?!我帮你找找?!”
萧年一哆嗦,瑟缩着拒绝:“不,不必劳烦。”
陈昭哼了一声,将他的残肢踢给他:“你不应该找胳膊,你应该先找找脸!一个野鬼也敢占神位?!脑子叫驴踢了吧你?!”
萧年低着头,想着陈昭刚才踢他的那一脚,苦中作乐的想:哼,可不是叫你这头大野驴踢了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