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两点,酒吧里还非常热闹。
姜希去经理那里支取了今天的提成,换回自己的衣服下班。
出了酒吧,燥热的气流扑面而来,姜希捂着嘴干呕了几声,满身的酒气和烟味熏得她头脑发胀。
她忍下胃里的不适,刚要走,顾必臣从拐角处走出来,拦住了姜希。
姜希看见他,胃里就开始翻涌起来。
今晚她被那些泡吧的人逼着喝了不少酒,之前已经去厕所吐了几回了,现在喉咙火辣辣的难受。
顾必臣一直在酒吧外面等她出来。
“酒量什么时候这么好了,我记得你以前滴酒不沾。”顾必臣看着姜希的脸色,是有点红,但看不出醉还是没醉。
姜希嗤笑一声。
“我酒量好不好关你屁事,滚开,别挡我道!”
姜希绕过他就要走,却被顾必臣一把攥住了手臂,他脸色铁青,“姜希,你缺钱为什么不来找我?”
“再给你下跪吗?”姜希眉眼间全是嘲讽,“我没那么贱,放手!”
顾必臣将她拽到跟前,垂眸看着她,眼里似要喷火,“跑来酒吧陪人喝酒,就为了卖一件酒出去,你不贱么?”
“我没偷没抢,凭我本事赚钱,劳动人民哪里贱了?”
“你!”顾必臣隐忍着怒气,“姜希,你应该知道,如果我要对你赶尽杀绝的话,你在京城一份工作都找不到。”
姜希瞬间被他激怒,她一把甩开他的手,“好啊,你尽管放马过来,我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能一手遮天。”
说完,她抬脚便走。
顾必臣站在原地,看着姜希远去的背影,神情冷酷阴沉,半晌,他转身进了酒吧。
走过人行道,姜希站在路边等车。
周末的凌晨,酒吧一条街灯火通明,路上人还是不少,姜希靠在电杆上,手机震动起来。
她接起电话,“我是姜希。”
“小姜啊,不好意思,我们新招了一批啤酒小妹,比你更适合这个工作,你明天不用来了。”
姜希攥紧手机,脸上血色尽失。
挂了电话,姜希站在街角,有那么一刻,她心里戾气横生,恨不得冲到顾必臣面前和他同归于尽。
他太狠了!
他不折手段做了这么多事情,无非就是要逼她回去求他。
可是,她怎么能回去?
四年形同陌路的夫妻关系,如今,他们彼此憎恨,她若还要在他身边虚以委蛇,她会看不起自己。
可是她不屈服,妈妈怎么办?
她还躺在重症监护室里,靠着仪器维持生命,如果缴不上治疗费,她要眼睁睁看着她去死吗?
不!
当年爸爸的死她无能为力,现在她无论如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她都要让罗女士活下去。
“哥,那是姜小姐吧?”
车来车往的马路上,一辆黑色迈巴赫缓缓向前行驶,车里容年正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闻言睁开了眼睛。
降下车窗,容年看向马路对面。
深更半夜,姜希站在马路边,神情木然绝望地注视着前方,就好像下一秒就会毫不犹豫地走进车流中。
“拐过去。”
迈巴赫在前面路口掉头,缓缓停在姜希刚才站的地方。隔着车窗,马路边空空如也,刚才还站在这里的姜希已经没了踪影。
谢伽南嘀咕,“奇怪,她明明刚刚还在这儿,怎么眨眼就不见了?”
容年怔了一秒,忽然自嘲一笑,升上车窗,“走吧。”
迈巴赫重新上路,谢伽南一边开车一边说:“哥,你不在的这几天,京城可热闹了,我听说姜小姐现在快被顾必臣逼得走投无路了。”
容年转着腕间的檀木佛珠,“怎么说?”
“姜小姐她妈还在重症监护室,据说每天的治疗费过万,她现在又没工作,听说还没存款,医院催缴了好几次,她都掏不出钱来。顾必臣是姜家女婿,这个时候跟死了一样不出面,啧啧,可真狠!”
容年眸色深沉。
“对了,晚上有人给我发了条视频,是姜小姐在酒吧当啤酒小妹的,她刚才应该是刚下班。”
谢伽南趁前面红灯,掏出手机解锁,点出那段视频,将手机递给容年。
视频是他一个朋友拍的,发到他们一群玩伽的群里,他看到这段视频都震惊了,真看不出来姜希那么厉害。
容年垂眸。
视频里姜希站在五光十色的包厢里,身上的蓝白制服衬得她腰细腿长,盈盈往那一站,就是全场的焦点。
喉结轻轻一滚。
容年的目光被她白得发光的双腿晃了一下,他强行转移注意力,去看姜希手里的骰盅。
她动作不紧不慢,很优雅。
容年有些晃神,然后他便听见视频里有人在喝彩,他看向圆几,只见圆几上重叠着三颗骰子。
姜希的声音传来,“韩少爷,承认!”
不知为何,容年觉得这一幕有种似曾相识的熟悉感,好像他曾亲自见证过奇迹。
“哥,姜小姐是不是很厉害,谁也没想到三颗骰子她居然能摇出1点来,那些人都惊呆了。”前头传来谢伽南崇拜的声音。
容年手指一滑,将视频带回原点,继续播放。
来来回回看了不下十遍,容年终于确定姜希摇骰子的手法与他如出一辙,三颗骰子摇出1点是他自创的。
在京城,除了他,应该没人会。
那么姜希怎么会?
姜希回到琴酒家,最近她白天要去艺术中心教小提琴,晚上要去酒吧打工,她忙得没时间照顾姜豆豆。
琴酒自告奋勇帮她接送,因此,姐弟俩都住在琴酒家。
客厅灯火通明,琴酒还没睡,靠在沙发上,听见动静才回了头。
“今天怎么比平时晚?”
“周五,客人比较多,就多待了一会儿。”姜希走过去,给自己倒了杯水,捧着喝了两口。
琴酒凑过去,在她身上嗅了嗅,“喝酒了?”
“嗯,遇到几个难缠的客人。”姜希身上酒气很重,“你怎么还没睡?”
“等你回来,有件事要告诉你。”琴酒迟疑了一下,“我下午去接豆豆,园方找我谈了谈,希望豆豆退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