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夜竟然风平浪静过去了,没有任何事。
凌晨换班的时候,村子上组了一个小分队,先去后山给小兔子们喂了草料,又悄无声息的回来了。
负责后勤的王桂芬也将早饭早早的准备好。
红枣小米粥配上烤土豆,一口香喷喷的软糯土豆再喝上一大口香甜的小米粥,驱散了一整夜的严寒,整个人从里到外的舒畅。
一墙之隔外面的人闻着香味也醒了。
他们没带御寒的被褥,也是围着火堆睡,只不过临时捡的干柴不够,也无人添柴,下半夜取暖全靠抖。
“好香啊,里面这一天天的到底吃的是啥?怎么这么香!”
“不知道啊,你说别的村子哪怕没遭水灾,一日也只吃两餐,他们这村子吃了晌午饭吃晚饭,吃了晚饭吃夜食,吃了夜食这大清早的又开始吃早食,这什么条件啊,经得住这样吃嘛?”
“对,昨夜我可是闻到了!晚上还有吃的,里面的人还嚷嚷换班,让堤坝上的人下去填个肚子,怕饿着了。”
“真是人比人气死个人,村比村得扔,我老家村子咋就没囤这么多粮食?要是有粮食,我也不至于流离失所成为流民.....”
“他们竟然修了围墙,光这一点有几个村子比得上!”
死一般的寂静。
确实,他们任何一个人的村子都不可能修围墙,围墙不能吃又不能用,有那个体力和时间,各家宁愿给自己的围墙加高一些。
好的都是别人家。
吴县令也从车厢里钻了出来,眼底一片乌青。
他车厢里铺了厚厚的褥子,也有取暖的棉被,但以往入睡都有小妾或丫鬟给他暖脚,宽阔的大床,金丝玉枕,昨夜只有狭窄的车厢,如何能比?自然睡不安稳。
他看着耷拉着脑袋有气无力的一圈人,大声喊道:“师爷,干粮呢?还不快给分发下去。
出门在外,吃饱最重要,粮食不够要想办法,坚决不能让人饿着!”
随即看向他们,施恩般感叹:“外面虽一日两餐都费劲,但放心,我们这会保证你们三顿饭,保管吃的饱饱的!”
预料中的欢呼声和感激声没有响起,吴县令心中闪过困惑。
师爷凑了上来,提醒:“老爷,您闻。”
吴县令使劲闻了闻,好香的味道!
随后发现这是村子里传出的香味。
“你们这一天四顿,顿顿这么香,还让不让人活了。”吴捕头抱怨道。
昨日里面吃晌午饭的时候,师爷说吃吧吃吧,吃了这顿没下顿;
接着里面吃晚饭,师爷又说一日两顿有何稀奇?他们是要吃三顿的!
再然后里面还有夜食,师爷不屑至极,说且看今早。
今早上里面还在吃,师爷直接装死,死的不能再死。
吴县令明白过来,里面是香喷喷的吃食,他这边是干巴巴的干粮,难怪自己这边的人不兴奋不激动。
他一甩衣袖,嘟哝:“有干粮吃就应该感激我,应然还挑拣上了!真是人心不足。”
(
师爷附和:“老爷说的对,等派出去的人再带了人来,就让这些贪心的人打前阵。”
还未到晌午,人来的快不说,还出乎吴县令和师爷的意料的多!
这边山水村的众人心沉到谷底。
吴县令又调来了不少人,比昨日还多!
水清面色沉重,已经做好人手一根电棍的准备——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冲进村子里。
吴县令站在马车车架上,看着延绵不断的人群,脸上的得意越发明显。
车架旁的师爷昂着下巴,示威的扫视了一圈昨日带来的人,满脸不屑。
想不到啊,昨日派出去的小刘这么有能力,一夜之间聚齐了如此多的人带来!比昨日老爷还厉害!
他转头朝堤坝上的村民喊道:“我们的援兵到了,哈哈哈,怕了吧?”
“后悔也没用,我劝你们识相的赶紧打开门,也能少受些罪。”
“待会别怪我们不客气,这都是你们自找的。”
吴县令看向为首的小刘,不吝啬的夸道:“小刘,干的不错!你带来的至少有六七百人吧,回去等着领赏就是。”
小刘挠了挠头,听到领赏虽然很想独自认下这个功劳,但知晓一会就得露馅,朝吴县令躬身回禀:“老爷,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我昨夜到今日上午才召集了一百余人。”
吴县令难得没有打断,看着几百号人心情愉悦的耐心听着。
想不到这小刘还怪谦虚,以往真是大材小用。
“我心里担忧老爷在这儿的安危,急着过来,就带着一百号人紧赶慢赶的过来。”
吴县令眉头微挑,那余下的五六百号人总不能天上掉下来吧?
“走到和南宁府交叉的官道上时,突然遇到一队人马询问我们是不是到山水村,看我点头后说他们从四会来,也是到山水村,大家正好结伴而行。
四会,那不是师爷昨日说的巡抚大人的老家吗?我想着必然是老爷的书信起了用。
所以这不是小的一人功劳,而是老爷您的功劳呐!”小刘顺势拍了一波马屁。
车架上的吴县令愣住。
送信去四会的小吴,昨日傍晚才出发,不眠不休日夜兼程,现在也还未到四会,怎么可能四会的人马就到了呢?
他眉头紧皱问道:“你有没问他们是何人?确定是巡抚的人?”
小刘立即点头如捣蒜,肯定说道:“确定,老爷你放心好了,我打听了,确实是凌巡抚的人!”
听到是凌巡抚的人,吴县令松了口气。
虽然不知道是何原因,但先到了总归是好事。
不然光凭小刘带来的这一百号人,能不能攻进去也未可知。
但有了凌巡抚派来的人,那就如同板上钉钉了。
前方师爷还在大声喊话,言语之间已经颇为放肆,吴县令咳了声清清嗓子,对上小刘命令:“去,将他们领头之人叫来,我要吩咐他一些事。”
小刘哎了声,蹬蹬蹬跑过去,没一会又蹬蹬蹬的跑回来,提心吊胆的传话:“老爷,那边的人说让您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