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行半个时辰左右,夏紫茉总算是进了山。
抬眼望去,前面是一个小山坡,后面是阴翳翳的大山,一座连着一座,山脚下,半山腰,到处都是合抱粗的大树,山上全是密匝匝的老树林子。树叶连在一起,遮天蔽日,庄严神秘。
深山老林,野兽多,什么散落着人骨的野猪岭,盘踞着无数花花绿绿毒蛇的长虫洞,美颜鬼魅的毒蘑菇群,永远也走不到头的老坟圈子、、、、、、都是大山的必备套餐。
特别值得一提的就是狼,夏紫茉上次被狼群追击的影象还历历在目,所以这次她格外小心。手中拿着探路的木棍,每走几步,就用木棍探探路,同时还会时不时就用石头给自己做个记号。
突然夏紫茉停下了脚步,前面有个小山包,山是秃山,在这篇绿油油中分外显眼,横在她跟秃山之间,有条小山沟,底下荒草丛生,扔几个石子下去,蛤蟆直蹦,蚂蚱乱飞。
真正让夏紫茉停下脚步的不是这稀疏平常的山中沟壑,而是这沟沟里蹲着的三个孩子。
孩子们听到声音,都警惕地昂起头,直勾勾的向夏紫茉的方向看来。
夏紫茉手中棍子一抖,差点掉落。
按理说,这荒郊野外的不应该有孩子,就连猎户都少见,更何况孩子。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
三个孩子,两男一女,身上的衣衫都十分破烂,看起来像乞丐。
就在夏紫茉犹豫着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时,稍微大一些,头戴一顶破烂草帽的孩子,突然从口中发出呜呜的威胁声,好像是想将夏紫茉吓走。
这男孩的大半张脸,都被草帽遮着,只能看出他的脸很长,脸上黑乎乎的。另外两个孩子,都藏在他的身后,弓着身子,充满敌意的瞪着她。
夏紫茉总是感觉眼前这一幕怪怪的,但又不知道哪里怪。直觉让夏紫茉站在原地,半步不敢靠前,若是突发什么意外,应该也跑得掉。
那男孩见夏紫茉并没有继续向前的意思,跟另外两个孩子,低头继续忙活自己的事情。
好奇心让夏紫茉想看看那三个孩子究竟在干嘛?
于是抻着脖子向孩子的方向望去,他们的动作很诡异,用木棍在地上掘坑,仔细翻动挖出来的泥块,将黏在泥块上的东西,收进一个陶子罐子里。
那陶瓷罐子的形状也奇怪,像是一个大翁,翁的口子用树叶缝好,应是怕,翁里面的东西跑出来。
又过了一会,那个稍大一点的男孩,扒开山沟下的杂草,杂草下竟然隐藏着一个深洞,不知是什么动物的巢穴。
三个孩子相互低语了几句,不知是距离问题,还是那方言问题,反正夏紫茉没听懂。看他们接下来的动作,应该是分工合作。
两个男孩退到一边,小女孩把翁口对准深洞,使劲拍那翁的屁股,一股脑将翁中的东西都倒了出来。
做完一切,小女孩也迅速退到一边。
大概过了一分钟左右,那洞中猛然窜出来一个灰白色的东西,猫儿大小,拼命往外跑,跑了差不多五六米远,突然跌倒在草地上,拼命打滚。
两个男孩,不慌不忙,用两只棍子将那东西夹了起来,丢进水沟中。
就见那东西在水中沉沉浮浮,不一会儿,水沟里竟然漂上来一层黑乎乎一片,芝麻粒般的东西,夏紫茉推断,那些应该是某种微小的虫。
而被那两个男孩丢进水里的东西,若夏紫茉没看错,应该是只老刺猬。
就在夏紫茉敬佩三个孩子的智慧时,眼前的一幕,瞬间震碎了她的三观,让她恨不得,马上撒腿就跑。
那稍大一点的男孩,等到刺猬完全沉底,不再挣扎后,用木棍将它捞了上来。
一上来,刺猬就伸长了脑袋,大口,大口的吐水。
这时,男孩摔碎了翁,拾起地上锋利的碎片,狠狠朝刺猬伸长的脑袋切去。手法快准狠,刺猬的脑袋就跟豆腐般,一下就被切掉了。
鲜血从断颈处喷了出来,男孩伸手提起还在抽搐的刺猬,用嘴接住了喷出的血,大口大口喝了起来,他喝饱后,就递给了另外两个孩子。
这,这哪里是孩子?不对,哪里是人?
孩子们喝血的速度很快,他们喝完,就满脸血痕,面部狰狞的扭头看向了夏紫茉。
夏紫茉心中一颤,转头就跑。
那三个孩子也不再伪装,只见他们露出不属于人类的凶相,四肢着地,奔夏紫茉离去的方向追去。
夏紫茉一边跑还一边回头看,现在打死她也不相信,那三个家伙是人,好奇心想让她想看清楚,那三个家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她的速度,显然不允许她分心,夏紫茉只感觉后颈处,凉风一掠,眼前一黑,整个人就向前栽倒下去。
夏紫茉迷迷糊糊中,一粒红色的果子被塞入口中,她感觉自己在那一刻后,变成了一株参天大树,时而有鸟儿驻足,时而有菌类诞生。
这是梦吗?
不,这似乎并不是。
她努力睁开眼睛,看到的就是,自己已经木质化的双脚,这如梦境般美丽的场景下,竟藏着,诡异的恐怖。
眼前,梦中的参天大树并不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木桩,一个只能证明,那样的大树并不仅是个梦。它曾经,真的存在过。
那追击她的三个孩子,早已不见踪影,取而代之的是三头狼,他们慵懒的依偎在树桩旁,闭着眼睛,小睡。
夏紫茉想离开这里,但她的双脚被树桩的根系紧紧黏着,并且在一点点的同化。直到她彻底变成了一棵树。
一棵,拥有着人类意识的大树。
她无法动,也无法发声,除了认命做一棵树,她别无选择。
临近傍晚,数以万计的黑脉金斑蝶飞了过来,为了生存,它们拥挤做一团,驻足在树干的每一个角落,以此来抵御夜晚的严寒。
但这片大林子,似乎并不想给这弱小的生命,提供舒适的环境,随着太阳的西落,这里的温度也降至了零度以下。
入夜,呼啸的冷风肆虐,树干上那微薄的暖空气,不能让它们完全抵御严寒。数十万只黑脉金斑蝶受强风席卷,掉落树枝,像落叶般铺满大地。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射入,这片林子的地面,早已满目疮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