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离望着他的背影，想不出个所以然，掀开被子下床走进浴室。
一如既往地见到，挤好牙膏的牙刷放在接满水的水杯上。
洗漱完。
江离去衣帽间换衣服，衣橱里不止多出来许多男士衬衫，还挂满了季度最新款的限量版衣裙和饰品。
霎时间。
江离想起曾见过的一句话：爱，无需华丽的辞藻，全部藏在细节里。
以往她觉得楚寒是歉疚，才是事无巨细，面面俱到。
当心态发生改变后，看待事情的角度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或许。
她该尝试着大胆地迈出一步，再靠近一点点。
静默片刻。
江离从其中取了一套换上，收拾好，打开暗层，手指拂过那一对对袖扣。
想到之前联系不到楚寒的事情，这些袖扣回头还得都装上定位器，于是拿出一条领带走出卧室。
楚寒衬衫总是穿得随性，领口的扣子，她见到的时候永远敞开着，更别说正儿八经地系领带。
还记得那次在老宅留宿时，早上他想让她帮他系领带，她当时拒绝了。
餐厅里。
楚寒正在摆放餐盘，听到动静回头，看见江离的打扮，呼吸一顿。
一双眼直勾勾盯着她看，眸中写满了错愕。
江离站在晨光中，一身黑色收腰款式的西服套裙，搭配一对亮色系的耳饰，化了个淡妆，干脆利落中透着温婉。
衣服和耳环都是他为她准备的，之前江离别说穿戴，就连看都没看过一眼。
自那天晚上开始，她好像变了，今天更加明显。
影影绰绰，他好似捕捉到她曾经的影子。
汤勺滑入碗内发出清脆的声响，溅起的热粥滴在手背上。
楚寒回神，盛好粥放在餐桌上，“过来吃早餐。”
江离在身边坐下，看着一桌子各式各样的早点，心口胀胀的，情绪丝丝绕绕。
还记得他们领证后，她第一次回俞城，将楚寒从逍遥会所拎回去。
第二天清早，他便带着粉色餐盒敲响她的门，死皮赖脸地从门缝里挤了进来。
他说，连累她被老爷子惩罚，心里过意不去，亲手做了早餐当作赔罪。
有一就有二。
再后来，她每次回来，他都会送早餐，送饭......
时间久了，她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对，从最开始的排斥，到逐渐变成了习惯。
只是而今再看......
江离像是突然解开了谜题，过往的种种在她面前无所遁形，在这一时间得到了答案。
他哄她跟他签协议领结婚证，他制造绯闻，他五年来无微不至的照顾，他在她面前的卑微，是为了什么.......
那个时候的她防备心太重，敏感得像一只受惊的鸟，稍有一点风吹草动都如临大敌。
她筑起一道牢不可破的围墙，把自己封闭起来，蜷缩在自认为的安全区。
楚寒用了五年时间，无声无息的击碎了那道墙，一点点，一步步，融入，渗透进她的生活，等她习惯，等她卸下防备接受他的存在。
楚寒夹了一个蟹黄小笼包，放在江离面前的餐碟里，“尝尝。”
嗓音里不经意泄出一丝倦怠，白皙的手指上满是划出来的细痕。
江离眸光从他的手指扫过，仿佛喝了一口加了蜜的醋，且酸且甜，连眼眶也是涩的，“我吃得少，以后不用这么麻烦。”
话落。
楚寒搅动粥的手指一僵，面色不变，垂下的眼眸内敛去一抹受伤，紧抿着唇瓣没吱声。
江离心尖跟着揪了下，解释道：“我的意思是，以后早上简单煮一碗面条就行。”
没有失去味觉前，她爱吃蟹，也爱吃蟹黄包。
她虽没做过饭，但也知道剥蟹壳取蟹黄做成包子，不是一时半会的事儿。
做好这一桌子早餐，他得起多早。
他肤色本就偏白，眼睛下方的黑眼圈，在肤色的衬托下格外的鲜明，一看就知道没休息好。
太累了。
更何况她根本吃不出味道。
养伤那段期间，他半夜起来办公，早上她睡醒之前，雷打不动地做好早餐，一日三餐变着花样做。
她不是没有发现，而是那个时候她不愿意深想，逼着自己去忽略。
楚寒蓦地抬头，正撞上江离的视线，他竟从她眼中看出少有的柔和，还有一种类似心疼的情绪。
他深深凝视她的双眼，灼热的眼神，仿佛能将她洞穿。
她在心疼他？
不是不想让他给她做早餐，是以后给她煮面？
她说以后？
什么意思？
江离被他看得不自在，提起筷子将煎得金黄的鸡蛋放进他餐盘里，声音很轻，“我喜欢吃你煮的面。”
“......”
楚寒手搭在膝盖上，狠狠掐了一把。
操。
疼的。
他不是在做梦。
前几天还跟老爷子说要搬出去，对他避如洪水猛兽的人，怎么突然就转性了呢？
接下来两人再未有交谈，楚寒整个人云里雾里，总感觉这温馨的氛围有些不真实。
想问不敢问，怕是江离的新套路，一旦问出口，最终把自己逼进死胡同。
两人各怀心思，安静地吃完早餐。
楚寒同手同脚地收拾餐桌，好几次差点打翻餐盘。
收拾完。
楚寒拎起西装外套搭在臂弯间，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老婆，今天有例会，我去公司了。”
江离目光落在他敞开的领口上，“等一下。”
楚寒僵在原地，心里七上八下，“嗯？”
江离走到他跟前，抬手替他扣好衬衫上解开的两颗扣子，随后从口袋里取出一条领带，指尖穿梭，有些生疏的打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
系好领带。
江离整理了下，他弄皱的衬衫，“好了。”
楚寒被江离反常的举止整得不会了，傻愣愣睨着她近在咫尺的容颜看。
粉嫩的唇珠吐气如芳，他却心虚地不敢往上凑。
江离见他不动，踮起脚尖，红唇蜻蜓点水般在他脸颊上碰了碰，柔声道：“我去上班了，下班早点回家。”
“......”
楚寒彻底麻了。
她主动给她系领带？
主动亲了他？
还叫他早点回家？
楚寒垂在身侧的手，再次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疼意分外明显。
可以肯定，他不是在做梦。
门口传来关门声，楚寒身形如木，保持那个姿势，久久都没有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