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良久,正准备往嘴里送。
“咚咚......”
车门猝不及防地被人从外敲响,奚悦一惊,送到嘴边的药没拿稳,滚到了座位底下。
“......”
奚悦顾不得去看座位底下的药,偏头正对上江离那张倾世绝城的脸,目及她眼底氤氲着寒气,莫名有些心虚。
江离见奚悦久久没有降下车窗,绕过车身走到副驾驶拉开车门坐进来。
奚悦肌肤上的红痕太明显,一看便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江离瞳眸颤动,喉咙干涩发堵,“看来,你昨晚下半场确实够折腾。”
奚悦:“......”
想到昨晚那些荒唐的画面,奚悦仍感觉指间发麻,脸颊不自觉爬上一缕红粉。
江离拿起中控上的烟盒,勾出一根烟点燃递给奚悦,声音如刃,“谁做的?”
奚悦接过烟,倦怠地窝进座椅里,眸光闪动,“不确定,会所痕迹让人抹掉了。”
来之前,江离已经去过会所,所查的结果相差无几。
江离自己也拿了根烟,拨动准备点燃,火苗腾出,却没点燃,“对不起,连累你了。”
对方的目标是她,阴差阳错被奚悦抢先喝了,至于下药的人......
奚悦抬手给了江离头顶一个爆栗子,倏而一笑,“说啥傻话,没想到老娘心心念念几年,终于得偿所愿,把他给睡了。”
江离被敲得脑袋嗡响,有点懵,“那个人?”
奚悦点点头,“嗯,看情形他昨晚也是着了别人的道。”
江离没吱声,也不知道说什么。
缘分这种东西可遇不可求,是你偷不走,不是你的强求不来。
奚悦咬着烟头,恨恨地道:“狗东西,睡了老娘提起裤子就跑。”
江离:“......”
奚悦从袋里摸出半块断裂的玉坠,“王八蛋,就给老娘留下这块不值钱的玉。”
江离看到玉坠的刹那,脑中有什么划过,可却没有抓住,“只要人还在俞城,肯定就可以找到,我安排人帮你找。”
奚悦垂眸不知在想什么,有些走神,“好。”
江离把奚悦送回家后,拿出手机切换另一个号码,声线清冷地交代,“派几个人暗中保护奚悦,另外让人注意余潞的一举一动。”
发完,江离垂眼看向屏幕,没有未接电话,也没有收到他的回信。
电话拨过去依然无法接通。
......
港湾内。
一艘不起眼的渔船,飘荡在水面上。
离单端着托盘走进船舱,看向靠在床头上的人,“命挺大。”
昨晚他们遭遇袭击,楚寒为救他伤得挺重。
楚寒身上缠着绷带,笑容邪肆的脸上缺少血气,“老婆还在家等我,总不能让她守寡。”
“......”
离单噎住,端着托盘的手细微晃了下,碗中的鱼汤漾起浅浅的波纹。
楚寒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铃铛,眸色深了深,“大哥,你说是不是?”
现在的离单,也是江离一直在找的大哥江睿。
江睿褐色的眸子在他伤口上扫了一圈,嗓音粗哑,“妹妹是我的,只要她要喜欢,妹夫可以是任何人,也可以有很多个。”
楚寒:“......”
高手过招从来都不需要明刀明枪,但招招致命。
江睿端起鱼汤递给楚寒,垂头沉默良久,“她还好吗?”
楚寒接过碗,捏着勺子搅动鱼汤,“我要说她过得好,你心里是不是会好受一些?”
离单望向窗外动荡的水面,“跟我说说她的事情吧。”
前路未知,一别怕是永远。
楚寒眼底的笑意全无,用最平淡的语气讲述那些锥心刺骨的事。
“她亲眼目睹你坠河,二哥致残......被捆在江家祠堂上遭全族人谩骂鞭挞,心理受创,做了三个月活死人,聋了半年,哑了一年,瞎了整整两年,到现在味觉依然没有恢复。”
话落。
船舱内陷入死一样的寂静。
轻不可闻的‘咕咚’声音响起,像是鱼吐泡换气,又像是眼泪落水的声响。
楚寒舀了一勺汤送入嘴里,本是甘甜的鱼汤却食不知味,“还想听吗?”
江睿闻言停滞的呼吸,才恢复正常,薄唇颤抖,“听。”
简单的一个字,宛如用尽了全部力气从喉咙里挤出来,苦涩悲怆。
由于卧.底的身份,他不敢靠近家人,也不敢跟任何人联系。
他所得到的消息,仅限于热搜上被附带提起的‘楚太太’。
就像在会所那般,连看她一眼都不敢明目张胆。
楚寒始终没有抬头,声线空洞得如同窗外空旷的海面。
“在她恢复知觉后就开始练拳击,练近身搏斗......每天把自己练得精疲力尽,直到站不起来。”
“......”
“恢复听力后,她怕再也看不见,想让自己看起来更像正常人,拼命地练习听力,练得耳膜出血,以至于有段时间,极小的动静也能让她头疼欲裂。”
“.......”
楚寒这次停顿的时间更长,平复好呼吸再次开口,“两年后,她恢复视力,离开俞城单枪匹马闯甸城,名为历练,实则是......求死。”
江睿身形剧颤,差点站不稳,撑着窗几才稳住身体。
该是有多绝望,才会无畏地去闯那种龙潭虎穴。
甸城。
龙蛇混杂的黑色地带,规矩包括人.命在那里等同儿戏,谁有能力,谁称老大。
遍地是黄金,一夜就能暴富,但前提是,命够硬。
楚寒看了江睿一眼,收回视线继续道:“在这个过程中,她捡回去几个跟她一样,身处绝境,生无可恋的人......捡回去的人多了,便诞生了一个让道上忌惮的组织。”
江睿声音有些颤,“什么?”
楚寒:“墨阁。”
江睿猛地回头,不可置信地看向楚寒,破声道:“她是......曼陀罗?”
他记忆里单纯可爱的妹妹,他捧在手心里的小娇娇,居然成了别人口中的冷面罗刹。
这怎么可能?
不会的。
她到底经历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