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先前对江离不冷不热的同学,一下变得热络起来,接二连三找话题跟她套近乎。
江离眉头深深蹙起,拍了拍奚悦的肩膀,拿着手机起身往包厢外走。
苏哲见状追了出去,清润的眸内晕出笑意,语气温和,“阿离......”
江离神情中透着股子疏冷的距离感,“学长有事吗?”
苏哲眸中的笑意散了几分,面带愧色,极为克制地道:“那天,我不知你会回来,不然......我不会去。”
“没关系。”
江离态度礼貌而客套,“下次他在家的时候,欢迎学长随时去做客。”
都是成年人,有些话不需要说得太白。
有人说过:当下社会对女性的偏见很重,哪怕是男性犯了原则性错误,最终错误也会归结到女人身上。
他一个大男人深夜去一个已婚女人家门口酗酒,万一被人拍到传出去,人云亦云,别人只会觉得她行为不端,唾沫星子都能将她淹死。
她行事坦荡,不在乎别人怎么说,可她是楚寒名义上的妻子,一言一行都会被打上楚太太的标签,她的行为也关乎楚家,打的是楚家人的脸面。
苏哲眼神深邃,盯着她淡漠的脸看了几秒,“上次的事情,谢谢你。”
江离知道他说的是订单的事,风淡云轻地回话,“礼尚往来。”
苏哲闻言,表情僵了僵,“阿离,你......”
“咳咳......”
很是刻意的咳嗽声,打断了苏哲的话。
江离寻声侧目,就见陆晟掩嘴站在走廊里。
陆晟瞧着江离不算好看的脸色,脖子往后缩了缩,又干咳了一声,“太太。”
江离开门见山地问道:“他人呢?”
陆晟恭敬地做出一个请的动作,“楚总,在包厢。”
江离微微颔首,“抱歉学长,我还有事,失陪一下。”
说完,跟着陆晟往前走。
苏哲盯着她的背影,唇角抿紧,垂下的眸子中闪过一抹暗芒。
江离在陆晟的带领下推开包厢门,那道熟悉的身影闯入眼帘。
男人坐在沙发上,眉眼低垂,手里端着一杯红酒,轮廓线条在昏黄的灯光下若隐若现,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一段时间不见,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那张妖孽的脸上,呈现出病态的苍白,还有明显的疲倦。
陆晟迅速退出包厢,合上门,将空间留给两人。
江离目光在他没有血色的脸上停留几秒,移开,“不是说病入膏肓了吗?”
分明是关心的话,说出来却不好听。
楚寒晃了晃酒杯,一口饮尽,混不吝地笑笑,“盼着老子死,迫不及待地去找下一家。”
自吵架的那天晚上开始,他强忍着不出现在她面前,这都整整一个多礼拜了。
结果她倒好,一出门就按捺不住来见另一个男人。
江离散掉的郁气瞬间倾覆而来,红唇凉凉地勾起,“对呀,要不,你把位置腾出来?”
楚寒:“......”
这女人狠心的程度,从没让他失望过。
两人对视,谁都没有说话。
好一瞬。
楚寒放下酒杯,站起来走到江离身边,遏住她的下颌就要吻上来。
他对她上瘾,思念刻骨,沉沦在无穷无尽的熔岩炼狱里,折磨得他几欲发狂。
江离脑中滚过某些画面,偏头躲开他的唇。
快节奏的当下,男男女女追求刺激,不爱也可以做,她做不到明知对方出轨,还若无其事地跟他亲近。
好了伤疤忘了疼的教训太过深刻,她不想再经历一次。
楚寒眸光在她清冷的脸上,她眼中浓到如墨的反感,他想忽视都难。
她的抵触犹如一把无形的利刃,割肉剜骨。
楚寒眼中冷戾聚拢,掐着她的腰肢迫使她贴向他,“腾给那个满身腥味的人。”
又来。
没完没了。
江离情绪被激发出来,眼底冰霜覆盖,“嗯,你爽快一点,明天我们早点去民政局赶个头彩。”
“......”
楚寒抬眸看向她,深邃的眼眸似无尽的漩涡,席卷着不知名的情绪,咬唇盯着她足有一分钟。
“江离,我告诉你,不可能,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离开,哪怕是你再忘不了他,我也不会放手。”
他说话时唇角挂着浅浅的弧度,嗓音含笑,姿态一如往常那般吊儿郎当。
与之相反的是他截然不同的凛冽气势,神情中透出近乎疯狂的偏执。
江离心脏狠狠一震,瞳眸放大,难以置信地看向他,血液逐渐冷却,凝固,“你是不是有病?”
这人疯了,人格分裂到令人抓狂,能将她拽入深不见底的深渊,逼疯她。
楚寒捏住她的后颈,迫使她抬头跟他正面相对,声音似嗔似怨似诉,“我是有病,那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江离冷静下来,看着他苍白的脸,字字尖锐,冷冽如霜,“楚寒,当初是你拿着协议找上门,告诉我,你需要一个名义上的妻子,需要一个听话懂事的结婚对象来搪塞老爷子,遵守了五年的规则......凭什么你说打破就要打破?”
楚寒无力反驳。
事实确实如此,虽然协议是假的,但这确实是他当时的原话。
以前不管他怎么使性子,江离都会纵容他,想方设法地哄他开心。
唯独那次,他将她拒之门外那次,他没有等到她来哄他,反而一点点从他的世界消失。
决绝得不留一丝余地。
如果不用这样的形式将她和自己锁在一起,他就再也抓不住她了。
江离紧了紧手心,将压在心里的话和盘托出,“从签下协议领证的那一刻开始,我没有一分一秒不在提醒自己,我们只是一对假夫妻。我没有一时一刻不在想要离开,离开这块地方。”
远离你,远离江家。
江老爷子弥留之际对她有约束,约定期满之前,她不能违背誓约。
楚寒神情完全凝滞,只有湿濡的长睫微微颤动着。
他此刻感觉体内,仿佛养了一只噬心蛊,游走全身,拼命地撕咬他的五脏六腑,撕裂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