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玉山庄后山。
沈晏,莫安道长,法能和尚神色严肃地看着前方的树林。
今晚是十五,正是月圆之夜,天上的月亮又大又圆又亮,但明亮的月光却照不进前方的林子。
“沈姑娘小心,这林子甚是古怪。”莫安道长凝神看着黑黝黝没有一丝光亮的林子,里面的阴气浓郁,整个林子弥漫着一层厚重的黑色雾气,远远看过去就像是一头可怕的野兽张开巨口等着狠狠咬人一口。
“老道你真爱说废话,这里不古怪我们能来这儿?”法能和尚摇头。
而沈晏只是抬头看了眼天上的月亮,便抬脚朝林子中走去。
莫安道长跟法能和尚赶忙跟上。
一进林子,三人就陷入一片黑暗中,黑漆漆的,真正的伸手不见五指的那种,无处不在的浓郁阴气侵蚀着三人,沈晏利落地给自己套了一层防护罩。
而莫安道长跟法能和尚也分别拿出护身符篆贴上,符篆一亮,两人身上也支起一层防护罩,透着金光,就像两个金色透明大球。
而沈晏只是周身薄薄附上一层,甚至一丝光亮也没有透出来,若不是两人跟得紧,怕是能将沈晏跟丢。
行走了片刻,莫安道长从怀中掏出一个罗盘,罗盘上的指针疯狂旋转着,他单手掐诀,而后一道灵力打在罗盘上,罗盘这才转得慢了点,奈何,依旧无法辨别方向。
法能和尚嗤笑一声,“老道,别白费功夫了,这里阴气这么重,你那罗盘不顶事!”
莫安道长:“不用罗盘,如何辨别方向?”
法能和尚:“这一路过来,我们不都是跟着沈姑娘走的吗,还用得着自己辨别方向?”
莫安道长默然,默默收起罗盘,继续跟着沈姑娘走。
只是越往深处走,遇上的阻力越大。
一开始只是浓郁的阴气以及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后来,他们就感觉在他们看不到的暗处,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盯着他们,直盯得两人头皮发麻,脊背发凉。
“你们两个小心点,有东西过来了!”沈晏出声提醒。
沈晏还好,莫安道长跟法能和尚就像两个行走的大灯泡,自然而然也就成为被邪祟攻击的最佳目标。
三人一点也不意外。
这周睢能让那邪修控制那么多个恶鬼附身在那些纨绔以及证人身上来达到陷害沈意沛以及洗白周嘉玉的目的,那么手中的鬼魂自然不在少数。
那些纨绔们本来就是一群不学无术的混子,胆子不大,意志也不坚定,很容易被恶鬼控制。
至于温向君跟那七品小官,则是顾忌太多,身上的包袱太重,这才被恶鬼蛊惑,进而被控制。
只有那个小女孩,父母双亡,只剩下一个哥哥相依为命。
哥哥一死,她孑然一身,最深重的执念就是为哥哥报仇,以至于恶鬼竟然没能完全控制她,这才在作证前因跟恶鬼争抢身体的掌控权,最后昏迷了过去。
大理寺公堂本是为民众伸张正义的地方,有凛然正气压制着,更何况还是大白天,按理说那些恶鬼在那里应该是会被压制的。
但他们发现,每只恶鬼身上都有一道符咒,上面的气息带着正气,能让他们暂时不受压制,好顺利完成任务。
沈姑娘说的很对,这邪修,确实邪性。
似乎正邪两种道术都能掌控,这......简直太矛盾,太不可思议了。
只不过,眼前出现的并不是厉鬼,而是一个个森然可怖的骷髅,密密麻麻一眼望不到尽头,看的几人密集恐惧症都要犯了。
更可恶的是,这些骷髅无知无觉,不知疲倦,就算给它拍散架了,很快它又自己拼凑着站起来,扛着刀继续上。
又拍飞一个骷髅头,法能和尚喘着粗气,身上汗涔涔的,“这些东西,怎么没完没了的,我怎么不知道这京城里竟然有这么多的骷髅头?都哪里来的呀?”
怕是打劫了京城所有的乱葬岗了吧?!!
侧身闪过一个骷髅的鬼爪攻击,莫安道长身上的气息也乱了。
这是来车轮战吗?
背后之人是准备用这些骷髅来耗死他们吗?
不得不说,他快要得逞了!
他感觉自己快累瘫了。
“接着!”
用拂尘抽飞了一个骷髅头,顺手接住沈晏扔过来的......小瓷瓶,莫安道长的眼睛一亮。
这是......补灵丹!
之前在苍陶山就见识过沈晏补灵丹的效用,快速倒了一颗补充灵力,嗯!
来劲儿了!
拂尘唰唰唰,又是几个骷髅头被拍碎。
只是......
“不行呐,这些鬼东西太多了,臭老道!”法能和尚取出他的袈裟,双手结印,嘴里念着法咒,随着灵力的输出,袈裟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形成一张巨布,铺天盖地朝骷髅们覆盖而去。
而莫安道长也转到法能和尚身后,替他护法,时不时还帮他补充下灵力。
见势不妙,骷髅们准备土遁,只见沈晏一道符咒打入地内,脚下的土地瞬间坚固如磐石,断了这些邪物逃生的后路。
随着袈裟的收缩,骷髅们被尽数包裹在里面,就算偶尔有几个漏网之鱼,也被沈晏跟莫安道长消灭掉。
直到袈裟收缩成拳头大小的球,法能和尚贴上一张镇邪符,才将它收进随身的乾坤袋中。
虽然除掉了这些骷髅,但法能和尚跟莫安道长的心情并没有放松下来,反而是越发沉重。
这才走到树林的外围,这些骷髅也不过是邪修的傀儡,就已经有这么多这么棘手了,那后面的路,更加危险。
更何况,随着这些骷髅被消灭,林子里的阴气并没有减少多少,反而越发浓郁。
莫安道长跟法能和尚刚刚的护身符篆已经被破了,四周又陷入一片黑暗。
原本寂静无声的黑暗中,只听见三人,哦不,两人微不可闻的呼吸声。
危险,已经近在咫尺!
而此刻树林深处正中间,一块宽阔的土地上架着一座高台。
台下有数十个死士面朝外,手持佩刀,一脸警惕,分散着将高台围起来。
高台上,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全身赤裸静静躺着,周边点着七盏星灯,头顶上还有三碗鲜血。
一个穿着紫色道袍的青年男子手里握着一只狼毫笔,笔尖上沾着鲜血,在少年裸露的皮肤外画着晦涩难懂的符咒。
青年男子的旁边还站着一个头发花白的老者,正是白日里突然消失的丞相周睢。
“图槐,有客来了,去迎一迎!”青年男子手下不停,淡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