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视线都转到沈清清身上。
一下子成为这么多人的焦点，沈清清身子一僵，她是喜欢万众瞩目的感觉，但不是这样的......
冲动了！
但话已经说到这份上，她不得不硬着头皮开口继续道，“二哥，那天晚上，你看到她了，不是吗？”
看到谁了？
说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
众人疑惑。
沈意沛一愣，清清是怎么知道的？
刑部尚书胡宏浚笑的一脸温和，“看来，沈大小姐也知道一些情况，沈大小姐能具体说说吗，当晚，还有谁在场？”
沈清清樱唇微抿，如玉般的脸庞微微发白，一双水灵灵的眸子微微发红，看向沈意沛的眼神中带着关心，慌乱，还有微微的内疚。
只见她贝齿轻轻咬着下唇，像是内心做了几番痛苦挣扎，这才下定决心，缓声道，
“我，我听到二哥跟大哥说过，其实周小公子死的那天晚上，在那间屋子里，他在晕过去之前还看到了沈姑娘，就是，那位在状元街摆摊的沈姑娘......”
“因为怕说出来惹得洛国公跟大长公主不悦，二哥这才不肯将沈姑娘供出，但是二哥，清清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呢？”
“你把真相说出来吧，沈姑娘那么善良，她，她一定不会怪你的......”
周嘉玉当天晚上曾派侍卫去抓沈晏，这大家是知道的，毕竟前几天洛小公爷和墨王府的俞元魁，欧阳白去丞相府讨人的事情也是闹得沸沸扬扬。
只是，几人都是空手而归，这洛小公爷为了能搜查相府，还奉上自己的一碗血。
周嘉玉那两个侍卫说将沈晏给跟丢了，大家都觉得很正常。
那状元街算卦的沈姑娘一向神出鬼没，因着她一颗丹药救了惠安大长公主，而后又用两颗丹药救了两个患先天心疾的稚童，京城里多少人明着因为洛国公府跟大长公主府不敢动她，私下一些小动作也不少。
只是，派出去想要追踪沈晏的人，特别是揣着那不可告人小心思的，最多能跟两条街，后面再也找不到她的影子。
丞相因为痛失爱孙，迁怒的人不在少数，多个沈晏他们并不奇怪，但这并不会让他们认为沈晏就跟这宗案子有关。
因此，当沈清清将沈晏牵扯进来的时候，大家都有些不可思议。
包括墨辰逸。
但他随即一想，便明白了沈清清的意图，这绝对是关心则乱，急病乱投医了。
将事情牵扯到沈晏身上，固然能将沈意沛摘出来，也确实能保全两个人的性命。
沈晏身后的靠山可不仅仅是洛国公府跟大长公主府，还有私下多少人想求沈晏一颗丹药或者请她算卦的权贵们。
比如，墨王府。
又比如，京城里还有一个人也在对沈晏的能力持观望态度。
但是，这件事，不能沈清清来做呀，这不明摆着将洛国公府他们给得罪了吗？
不管沈晏是否会被定罪，沈清清以及背后的沈家都会被洛国公他们记上一笔。
而他，跟他们息息相关......
墨辰逸在心底深深叹了口气，不知道是该怪沈清清的无知没有大局观，还是该欣慰她的善良，对兄长一片拳拳爱护之心。
只是，其他人听了沈清清的话，不由得多打量了她几眼。
这沈大小姐，看着单纯柔弱，实则心思不少呀！
嘴里口口声声说沈姑娘善良大度，却又站出来话里话外影射她才是杀害周嘉玉的凶手，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还是觉得大家都像辰王一样傻，看她自带滤镜？
沈意沛听了沈清清的话顿觉不妥，但心思一转，又觉得这未尝不是眼下最好脱身的办法。
他迟疑的目光转向沈意霄，见他微微点头，这才长叹了一口气，顺着沈清清的话道，“当晚，我确实见到了沈晏...沈姑娘......然后，我就晕了过去，第二日一早醒来，周嘉玉就已经死了。”
一开始坚定不移地表示周嘉玉是被厉鬼复仇，现在又是晕过去了，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何事，只说晕倒前看到了沈晏。
这锅甩的......
这沈姑娘真是倒霉，人在家中睡，锅从天上来。
“既然这件事情牵扯到沈姑娘，来人，去请沈姑娘！”刑部尚书胡宏浚大手一挥，一个侍卫弓着身子就要退出去找人。
“哟，小爷我这是，来晚了吗？！”
一道微微沙哑的少年声传入众人耳中，众人循声转头，便看到外层围观的人群纷纷往两侧移动，清出一条可供两人行走的道。
而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推着一架轮椅缓缓走了进来。
木质沉重的轮椅随着轮子的转动发出“咕噜咕噜”的声音，轮椅上坐着一个人，浑身披着一件黑色斗篷，脑袋低低的，看不见脸庞。
斗篷很大，那人整个人都被笼罩在里面。
鼻子比较灵的人，隐隐已经闻到淡淡的血腥味，以及金疮药的味道，其中就包括沈意霄跟墨辰逸，还有周嘉栋。
洛煜祺满意地看着自己成为众人的焦点，嘴角噙着一抹极淡的笑，抬眸望向上首的三个主审官。
“胡大人，庞大人，卢大人，小爷我给你们送证人来了！”
证人，由洛小公爷送来的？！
众人的视线集中在那黑衣人身上，这该不会，是沈姑娘吧？
不，不可能，要是沈姑娘的话，洛小公爷还能笑得出来？
但，若不是沈姑娘，还能是谁？
察觉到大家的视线，轮椅上的黑衣人动了。
只见他缓缓抬起胳膊，露出一只伤痕遍布的手。
那是怎么样的一只手？
原本骨节分明的手指扭曲，变形，手背上有烫伤，割伤，鞭伤的痕迹，顺着手腕蔓延直到消失在袖中。
只一只裸露在外的手就已经是这般凄惨的模样，那在黑色斗篷包裹下的身躯，又会是如何模样？
那只丑陋扭曲的手艰难抬起，慢慢揭下遮盖住脸庞的帽子，等那张脸抬起的时候，众人都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
惨！
实惨！
太惨了！
那是脸呐？！
几乎看不到一块完好的皮肤，跟手背上一样，各种伤痕，鞭痕数道，大大小小的刀痕数道，右眼眼角被烫伤，再查那么一丢丢，右眼就不保了。
同样的伤痕从脸颊蔓延到脖子，没入衣领。
这得多么痛恨他，才让对他做出这样的事情呀？！
黑衣人缓慢而吃力地开口，一字一顿，不同于洛煜祺变声期的沙哑，男子的声音就如同粗粝的砂纸磨砺地面般，狠狠刺入众人的耳中。
“我...是...温...向...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