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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往正宅的路必然经过花园,而早早在这里,白无一等人便不得不顿住了脚步。

披着一身墨绿色外套的金发男子此刻正站在花园的草坪前,衣襟随风摆动,被稀薄雾气穿梭渗透着,显得有些单薄。

他伸出了双手,像是在接什么一样将掌心摊开,低眉顺眼,神情专注……一枚枚色彩斑斓的花朵从他的领口、侧腹、手掌间沙砾一般泼洒着落下,落到翠绿的草坪上,刹那间彩墨般渲染出一大片更为绚丽的花丛。

远方的雕像平静依然,在晨光照耀与雾气缭绕下,若披了层纱般圣洁。

“该死……”

见到这一幕的阿里顿时瞳孔紧缩,他前进了一步,却又硬生生顿住了步子,对约瑟夫露出一副忌讳莫深的表情,随即把头转向玛丽小声说:

“你去食酒坊,那些人说给我们准备了早餐,肯定还有人在那边……我会尽可能拖住这里的状况,白先生,你也去。”

“嗯,早安,三位。”

然而,尽管阿里的声音已经压抑得极低了,但他吐出话语的一瞬间,腐国人还是自然地转过了身,朝着走来的三人露出一个微笑。

他彻底转过身来时才露出右脸半边亦缠绕的一束束花朵,紫、白、鲜红三种色调迥异的花朵如雕刻般攀附于他的面颊,将那一只幽蓝的眼勾勒得仿若一枚怪诞的宝石。

“昨夜睡得好吗?阿里先生的精神看起来不太好,是被雨声扰了清静,还是客房中枕头不合您的心意,让您辗转反侧?”

他一边说,一边便缓缓朝着白无一等人走过来,身上的花朵随其脚步被一一抖落,落在地上的自是静默,落到草坪里的却是又立刻渲染出一片颜色,妖异又美丽的景象令白无一等人频频后退,阿里已经头上冒汗,站在众人前面拿出了刀。

“怎么这么紧张?”

约瑟夫困惑不解歪了一下头,随后看向自己身后那一片斑斓花海,饶有兴趣地摸了摸下巴:

“啊,是这回事吗?不必害怕,我想这不在副本原有剧本计算之中,所以它们应该不会太快动手……当然,玛丽小姐,可以请您去主宅那边帮我叫一位先生或者女士过来吗?当然要是各位信得过我,也可以现在便随我一起先去主宅享用早餐。”

“……”

“我想我们已经得到了答案。”

当然没人敢把这一片花海在无人看管的情况下留在这里,很快玛丽就拉着一名女仆走了过来,算是解开了目前焦灼的局势。

当女仆走到花园中,看见那一片色彩洋溢的花海之际,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深深看了一眼约瑟夫后拿出了一把园艺剪刀,接着便小心翼翼地开始了工作。

等到咔嚓咔嚓的修剪声响起,混在选手之中的约瑟夫才再一次开了口:

“好了,这样就没问题了,时间就是金钱,各位,我想你们也不会希望看着这位女士工作便花费上个把小时的时间?你们已经做完了规则中嘱咐的事,现在,是吃点早餐为接下来的探索保存一点体力的时候了,对吗?”

“早餐吃什么?”

半晌没人回复,最后还是白无一领头应了声,随后迈动脚步朝主宅走了过去,约瑟夫便立刻走到前面,这时,白无一便发现他身上看似还算宽厚的外套上实际有几处缺口,缺口长而弯曲,从形态上难以确定是何物造成……

但花是从缺口中掉出的,这一点千真万确。

“一些猪血、豆子、煎蛋香肠还有沙拉,希望不会太寒碜?这里的口味比起你喜好的可能淡一些,我嘱咐他们修改了一下调味,不过,嗯,效果似乎也不大理想。”

“……不如说来你这能吃得挺好有点出乎我意料了。”

“您希望的话我也可以请您品尝一下您或许心心念念的刻板美食?开玩笑的,虽然我们这边确实称不上什么美食大国,但好歹也不至于连一点能吃的都端不出来,实在不行,至少鳕鱼和薯条还是很美味的。”

“也是。”

两人的对话就好像约瑟夫还在怪谈研究所时一般自然,仔细想来,这人叛变的时间不长不短,本来或许该有的、被背叛的愤怒也被约瑟夫那古怪性格所冲淡,如今相见,倒更像旧友重逢。

和其他一众选手比,或许是因为和约瑟夫在蓝星上也有所交集(也可能是因为跟他打过极丑的一仗),白无一对这位突然摇身一变变成副本主人公的腐国选手畏惧和疏远算是最少的那一个,哪怕他直面过对方割皮事件亦是如此。

到门口的时候约瑟夫亲自帮他扶了一下门,他走进去,看见餐桌上摆着一堆像是小食盒一样七七八八的零散食物,白无一坐到其中一把椅子上去,接过另外一名似乎等了很久的女仆手前端着的毛巾擦了擦手,拿起叉子往盘子里最明显的几根香肠上戳。

其他人陆陆续续地也就到了,看着白无一这毫不见外的举动,也是有些傻眼,但半晌看他倒也没什么异常便也跟着落了座,阿里特意把位置选在了白无一旁边,死死瞪着约瑟夫一副戒备的神色,玛丽也把熊放到了白无一背后。

可真是令人安心的队友,但白无一看着在主位上笑盈盈重叠着手掌的腐国人,深知若对方当真想对自己下手,怕是全部选手联合在一起也不一定护得住他。

不过这样以来,反而倒没什么好担忧的了。

“听说你昨天晚上受了一些伤?”

白无一咀嚼着口中的肉食,打破了“食不语”的礼仪颇为不雅地从塞满了碎肉的嘴里冒出些询问:

“昨天我好像看见你在湖那边游荡了。”

“白先生……”

“别怕,规则里不是说庄园主人是善良的吗?还是说,那位管家在邀请函上撒了谎,你只是少爷,不是这里的主人?如果是那样,那我也不觉得你会因为我问这一点东西就把我直接掐死。”

嘿,他从自己话里莫名听出了一些挑衅的语气,不过白无一这次倒反而不甚在意也不怎么收敛——某种意义上和之前的物品人一样,他和约瑟夫太熟了,彼此都知道是个什么调性,于是反而懒得伪装出些什么弯弯绕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