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宣转头扫了一眼自己面前的酒杯，淡淡道：“京城能有什么好酒？不过都是一些繁华中的烂物罢了。”
“我这酒可是云游天下最后在楚州一处酒坊费劲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寻来的。”
想着那空空如也的酒坊，王宣觉得自己做了一件好事。
“最好的酒不一定要寻遍天下，有可能它就在你身边，也说不准。”
王宣扫视了一眼徐沅，悠悠道：“小子，你很懂啊？”
“拙见罢了，还是王前辈懂得多，所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晚辈还是太年轻了。”
“有点水平啊，果然如传言所说，大理寺徐少卿，诗武双绝啊，日后入的四品，想必在天下江湖中，也会留下名号。”
“区区四品，留下的名号也不会让人记住。”
“哦？”王宣今日似乎遇见了一个比自己还要狂的人。
“照你这么说，你是还想更进一层？去三品二品？”
“没意思没意思。”徐沅又倒了一杯酒，见王宣没有喝的意思，又往自己的嘴里送了一口。
王宣抿了一下嘴，问道：“怎么？三品二品还不够？”
徐沅抬起酒杯在王宣的面前晃了晃，扬起嘴角说道：“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自然要向着高处手，我要当的是天下第一！”
王宣嗤笑一声：“天下第一？那是打出来的，不是说出来的。”
“你若是三品四品说，老夫觉得你还点机会。”
“但是你现在听说连六品都没有，如何办到？”
“不过，四五十年说不定还有些机会吧！”
徐沅没有在意王宣的评价，将杯子放回桌上后，继续说道：“只争朝夕，不争未来的虚无缥缈。”
“王前辈觉得这是大话，不必在意便是了，但晚辈会一个人默默的努力，争取早日把你们这些有名的前辈拍倒在沙滩上的。”
王宣看着徐沅认真的眼神，忽然觉得他挺有几分意思的。
自己当年在村里无敌手，在镇里无敌手，在府里，在州里……
他似乎也是这样想的。
但可惜，天外有人，人外有天。
这个世界最不缺的就是天赋。
即便王宣现在被称为冀州剑，天下第二剑。
但难免不会有新出来的江湖俊杰，将自己打败。
光说大话可没有用，王宣将身子正了过来，伸手放在了徐沅放到他面前的酒杯上：“听说你也用剑？”
徐沅目光清澈的点了点头，然后见王宣的手停在了酒杯上，开口问道：“是，王前辈是想尝尝这京城的酒了？”
“酒可以等一会在喝。”王宣将酒杯拿到了自己的面前，用鼻子嗅了嗅。
还别说，味道挺不错的。
不过王宣并没有表露出来，将酒杯放回去后，正色道：“小子，既然你的目标如此之高，老夫也不想打击你。”
“这江湖是人才辈出的地方，想要混下去，要拿出些真本事，听说你有一剑招，不知道可否展露一二？”
徐沅笑了笑：“我是大理寺的人，混江湖？非也！”
“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我要做我自己的江湖。”
王宣的脸上露出了错愕的表情，这小子，比自己想象的还要狂妄。
徐沅继续说道：“那件剑招的消耗太大了，前辈，我们换一种方式吧。”
“哦？”王宣挑了挑眉毛：“什么方式？”
徐沅的手指伸出，食指落在石桌之上：“论剑！”
“论剑？”
“不错，敢问王前辈，何为剑？”
王宣笑了起来，他被徐沅逗笑了，一个毛头小子，问一个江湖上，人称天下第二剑的人，何为剑？
真是可笑！
“你问老夫什么是剑？老夫今日就告诉你，剑是一位剑客傍身的资本，是他的生命，剑在，则人在，剑亡，则人亡。”
“前辈只看到了这么浅显的东西？”徐沅不屑道。
王宣怒目瞪向徐沅，浅显？你个臭小子懂什么？
“浅显？剑是老夫的生命，老夫要带着我那把剑走到天下第一剑客的身份之上，让世人听到冀州剑的名号，便会讨论起我王宣！”
“前辈想要让世人景仰？”
王宣冷哼一声，不屑一顾：“老夫才不需要人来景仰我，我要做的就是得到天下第一剑客的名声！”
“王前辈在乎这些，晚辈自然理解，毕竟天底下的人，谁不在乎呢？”
王宣听着徐沅淡淡的语气，有些不悦，怎么听着像薛宁在教训他一样？
“就算是，又如何？这就是我的剑！”
徐沅微微转动了一下放在桌子上的酒杯：“剑是会腐朽的，名声也会让他人占有，那王前辈为何不开宗立派，找些弟子来？这样后人若是将宗门发扬光大，王前辈岂不是更能名扬天下？到时候天下第一剑客又何妨？”
“哼，老夫才看不上那些呢。”
“那前辈就是在意上官青云了？”
王宣一顿，怒道：“小子，论剑就论剑，你提他干什么？”
“王前辈的剑，因为过于在乎输赢，所以你猜略输于上官青云三招，而后……”
王宣老脸一红，打断道：“你怎么跟薛宁一个样？哪壶不开提哪壶？”
“老夫下次，一定会打败他！”
徐沅笑了一下，然后正色道：“王前辈，你赢不了他的。”
“？”
徐沅不顾王宣的愤怒，继续说道：“一个人的剑或许易折，但是天下人之剑，就无人可折。”
“你想说什么？”
“一个剑客，他除了练剑，还会做什么？”
王宣转动了一下眼睛，迟疑道：“行走江湖？”
“不错，王前辈行走过江湖，怎么样？有什么感觉？”
“江湖……”王宣思索了片刻，叹了一口气后，悠悠道：“江湖啊，乱的很，今日不是你死，就是他亡，不过是刀尖上舔血罢了。”
“一年有无数年轻人进去，一年又会有多少人出来，多少人出不来？”
“呵呵，不计其数。”
徐沅的手又动了动酒杯：“那前辈在其中参与了多少？”
王宣看向徐沅，不明白他什么意思。
“可有用剑对恶人出手？可有用剑对善人出手？可否没有出手？”
王宣怔了怔，开始回忆自己从离开故乡游历天下到现在小有名声的这些年来的经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