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释然个屁!
释然不了。
感觉自己忙活了几年,完全是给这个小崽子做嫁衣。
但心里羊驼奔腾,面上还要作出大彻大悟的模样。
慕娇娇笑的甜甜的。
“皆大欢喜。”
抬手拍了拍自家菜头的小肩膀。
“菜头,带着你师父先回咱家,我这边还得和吴爷爷谈正事儿。”
“知道了长姐。”
菜头也待不住了,他怕那位先生忍不住削他。
大姐不怕,那人打不过大姐。
高高抬手扶住海晏清的胳膊。
“师父,咱们回家,你有什么东西需要带吗?”
老头笑的特别开心,还特意弯了弯腰,配合着小小的菜头扶着他。
越瞅越稀罕。
没成想他老头眼瞅着要作古了,还能在这山沟沟的地方,得了这么一个合心意的弟子。
“是有点儿,不过一个小包袱。”
“那我陪师父去取。”
“好。”
一老一小就离开了这块。
慕娇娇笑的温柔,看着菜头的背影,满是宠溺。
吴里正看了一眼慕娇娇,再看向菜头,他这么大岁数的人了,竟然有了几分羡慕。
人这一辈子,能遇到一个为你人生计的人太难了,更何况,这人还是睿智的,看的长远。
有老先生做师父,有这么一个姐姐,这孩子小小年纪,未来就已经预见光明。
又看了一眼钱壮志,吴里正暗暗叹口气。
事已至此,他能做的就是抓紧眼前的。
和慕家交好就是最简单的。
“丫头,走,再给你介绍介绍村里的其他人。”
慕娇娇拱拱手。
“好,麻烦吴爷爷了。”
两人并肩离开,看的钱壮志咬牙切齿。
不甘心的转头看着菜头背上帝师的一个小包裹,一老一少离开秀才村的队伍,朝着慕家队伍去,就像他的前程,远离他而去。
钱壮志甚至还忍不住的向前了两步。
“嗤!”
一声嗤笑声打断钱壮志继续的脚步。
“二叔,海老去意已绝,你又何苦为了报恩苦苦相逼,就像慕族长说的,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以君子之道行小人之事,龌龊至极,二叔,你魔障了。”
钱鸿涛眼底戏谑,要不是怕这二叔追上去丢自家人他才懒得出声,甚至乐意看他丢人。
又是魔障。
钱壮志眼睛通红。
停下脚步,转身看着这个向来不尊重他这个长辈的侄子,面色狰狞,抬手就要扇,把刚刚压制的怒气,全都发泄出来。
可手刚抬起来,后背就挨了一擀面杖。
“钱老二,你想干啥?还想打我儿子,给你脸了是吧!”
说着,背后的妇女又是狠狠的给了钱壮志一擀面杖。
原本一旁的钱壮志媳妇孙氏赶紧过来拦着。
“大嫂,你这是干嘛?我们一家子读书人,你怎么如此有辱斯文给大哥丢人,你也不怕大哥给你休了。”
赵氏叉腰。
“我可去你的吧!”
话落,拎起擀面杖,毫不客气的就往孙氏身上招呼。
这俩口子就都不是好东西。
原本没走多远的慕娇娇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热闹,一旁的吴里正脸色黢黑,但脸色最难看的不是吴里正,而是吴里正身旁,刚和慕娇娇打完招呼的钱壮文。
一个自己媳妇,一个自己儿子,还有自己弟弟弟媳。
尴尬的看向慕娇娇,歉意的笑笑。
“让慕族长看笑话了。”
慕娇娇摆摆手。
“不会不会,谁家没点糟心事儿,你们可能不知道,我家原本也有一个不懂事的叔叔,后来我替我爷爷给继奶奶休了,和二叔也没了来往。”
钱壮文:“……”
吴里正一口口水好没给自己呛过去,也不再看钱家的战斗黑脸了,一脸不可置信的看着慕娇娇。
慕娇娇也没继续说。
点到为止。
说了这事儿,一是告诉吴里正他们,自己不给他们当外人;二是告诉他们,得罪了自己,别说外人,就是亲人她都可以灭,敲打敲打他们。
效果也确实不错。
看慕娇娇不再关注钱家那边,吴里正示意慕娇娇跟她继续去别家打招呼,临走给了钱壮文一个眼神儿,赶紧去管管你家那几个不省心的。
等慕娇娇走了,钱壮文才一瘸一拐的过去,黑着脸训人。
慕娇娇跟着吴里正继续认识秀才村里德高望重的老人,秀才童生,以及一些拥有一定手艺的人家,至于那些普通村民,自然都是几句话带过。
熟悉了秀才村,慕娇娇又和普通的父老乡亲们说了几句话,安安他们的心,在吴里正的热情下,才辞别回了杏花村慕家的安置地。
周野已经带着小辣辣早早回家了,这会儿周野正在谷老铺的席子上睡觉,小辣辣坐在驴车上和三妮一起绣鞋垫,力气太小,扎不过去,就拿开驴车上铺的被子和干草,拿车板当顶针儿用,戳的一个眼儿一个眼儿的,慕娇娇看的眼皮直抽抽,但也随她了。
至于菜头,正在一旁,拿着一本书看。
而菜头旁边,仨石头上放着一块小桌面,俩老头坐着小凳子,泡着薄荷茶,一边喝水,一边唠嗑。
慕娇娇没成想这俩老头还相处的挺和谐。
“您二老好雅兴。”
嘴上说着,从驴车后面的车斗里,拿出一罐山茶,放在俩人面前。
“纯深山野茶,自己炒的,二位看看,喝不喝得惯。”
海老兴致满满,拿起来,打开拿出几颗,细细品闻。
谷老撇撇嘴。
“你这丫头,忒坏,这天气死热的,你还想让我泡茶,我看你是想我中暑,这薄荷水就很好,更何况,这逃荒路漫漫,你怎么一点也不知道水的珍贵。”
谷老当然知道慕娇娇是好心,可他还气这丫头拿给他找老太太的事儿忽悠他呢,怎么能不说两句报复回去,不说两句那怎么证明他怒了,如果只是一怒之下怒了一下,那他的面子往哪里放?
“哼!”
慕娇娇当然知道老头是想找回面子,也不气。
别人和你赌气,你想气回去怎么办?
给他讲道理。
并且一本正经。
慕娇娇看着薄荷茶,笑的俏皮。
“谷老,己所好者与不好者,无欲人亦好与不好也,以人未必好与不好也。
陶渊明爱菊,李唐人甚爱牡丹,周敦颐独爱莲,你喜你的薄荷茶,你也不能不允许别人爱野茶啊。”
看向已经把野茶视为珍宝的海老,慕娇娇问。
“您老说我说的对否?”
海老看着刚交的老伙计吃瘪,哈哈哈大笑。
“甚也,甚也!”
“你……”
谷老气的一甩袖子。
“成,我还不给你喝了呢。”
话落,气呼呼的抱着薄荷茶跑了。
慕娇娇故意追两步。
“谷老,那茶我家的。”
老头一个趔赤,差点没摔个大马趴。
“哈哈哈……”
身后是慕娇娇爽朗的笑声。
谷老更气了,倔倔哒哒的跑进了马车,帘子都给盖上了,也不怕捂得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