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公交车站,晚班车的班次很少,陈梦坐在站台的长凳上,姜年则是蹲在最右边抽着烟。风慢慢的安静了下来。
“恭喜你。”
“恭喜什么?”姜年疑惑的看着陈梦。
“有了自己的小店,不应该恭喜么?”陈梦问道。
“原来你也会祝福别人。”姜年笑着说道。
不过这一次,陈梦没有和他计较,而是看着马路上穿梭的汽车说道:“以前总听小久他们说,你只会在家里做饭,虽然听着不舒服,可也找不到什么饭驳的地方,久而久之,也就真的认为你只会做饭了。”
“说的还挺对,现在做的小生意不也是做饭么。和你这大总裁一比,可不就只会做饭么?”姜年打趣的说道。一直望向右边,好像是在看有没有来车。
“谢谢你。”陈梦看着姜年说道。
姜年好奇的回过头:“你今天怎么了?你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
陈梦摇了摇头。
2
公交车上,只有陈梦和姜年两个人,一个坐在左边,一个坐在右边,二人都看着窗外,一言不发。路灯在后退,公交在前进,摇晃的吊环,漫长的黑夜。
“爸在哪所医院?”过了好久,姜年才扭过头问道。
“瑞金。”陈梦没有回头,而是依旧看着窗外。
姜年点了点头,说道:“我明天去看看他。”
“你忙的话就别去了,他要去美国了。”窗外的路灯在陈梦的眼睛里形成了倒影,让她的眼睛变得明亮。
“为什么?国内不行么?”姜年疑惑的问道。
对于姜年的问题,陈梦的回答十分简短:“他不参与全球排名。”
姜年不服,说到:“参与全球排名的就一定厉害?”
“可我想选择能到的认可的医院。”陈梦依旧轻飘飘的答道。
姜年叹了口气,没有再继续坚持,因为陈梦说的有道理。
“那边医院联系好了么?”姜年再次问道。
“朋友已经安排好了,等过去就可以了。”
“你也要去么?”
“嗯,他们二老没出过国,自己去我不放心。”
“唉,你也别太担心,会没事儿的。”姜年不知道说什么,看着靠着车窗的陈梦,姜年有些不知所措,他见过的都是强势的,或者对自己不讲道理的陈梦,还没见过这样的陈梦。
“我其实看的很开,生老病死,人之常情,我不伤心,只是有一种不舍,或者说,担忧。”陈梦轻轻的说着。
说话之间,公交车已经到了站,二人收拾了一下,走下了车。车内的空气还算暖和,突然一下走下了车,姜年忍不住打了一个哆嗦。
“那你要留在那边照顾么?”姜年问道。
“安顿好了就回来,我妈留在那边照顾。”高跟在安静的夜晚发出清脆的响声,陈梦轻声的说道。
“你妈会英语么?”姜年也不知道为什么,突然问出了这个问题。
陈梦看了眼姜年,然后说道:“李洪清也在那边。”
姜年这才点了点头:“行,你都安排了我就不多说什么了。”说完就开始自顾自的低头走路。
3
熟悉的院落,熟悉的别墅。姜年没有选择进门,而是就在门口等着陈梦将圆圆抱出来。
“不进来坐坐么?”陈梦打开了门,转过身问着姜年。
“不用了,你把圆圆抱出来就行,我懒得换鞋了。”姜年站在院子里说道。陈梦看了看姜年,没有强求,推门走了进去。
姜年就站在门口,可等了好久好久,陈梦都没有出来。姜年不禁好奇的喊了喊:“陈梦?”可并没有听到回答。姜年又喊了几声,可依旧没有回答,感觉有些不对劲的姜年,迈步走进了别墅中,可并没有看到陈梦的身影。
“陈梦!”姜年大声喊着,这会倒是听见了圆圆的叫声从二楼传来,姜年立马上了二楼。这才发现,陈梦蹲在地上,圆圆在她旁边不停的对着姜年叫着。
“怎么了?”姜年有些轻微喘息的问道。
“没事,就是突然一下没了力气,可能就是有些累了,我坐一会就好。”陈梦靠在墙上,四十五度角看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姜年没说什么,他知道陈梦这是怎么了,十年前,自己也经常这样,走着走着就突然没力气了,像是虚脱了一般。所以他没有去催促陈梦,而是走向了圆圆。
“小胖狗,又胖了?”姜年摸了摸圆圆的头。圆圆很听话,靠着姜年,任由姜年抚摸。
“嗨呀小胖狗,没白喂你啊,还认识我,走,爹带你去吃奥利给,不是,奥利奥。”姜年抱着圆圆下了楼,留陈梦一个人在二楼。
这个时候的陈梦,姜年认为,要么有个人出现,安慰她,照顾她替她分担一下,可自己显然不合适,那就只能给他一个安静的,独处的环境,让他悄悄的大哭一场。
过了很久,陈梦才从二楼走了下来,看着楼下正在逗圆圆的姜年,眼睛有些红红的。
“走吧,我送你回去。”陈梦看着十分憔悴,不过比起刚才,情绪稳定了不少。
“不用了,我跟圆圆坐车回去好了,哦对了,圆圆的东西我收好了,都装包里了,你既然没事儿了我就走了。”说完,姜年就拿起地上的背包从沙发上起身离开。
可陈梦没有听姜年的,而是拿起了一件外套就跟了出去。
姜年好奇的看着跟出来的陈梦问道:“不是说不用送了么?”
“没事,我今晚还要去医院,正好顺路。”
“这么晚还去?”姜年忍不住问道。
陈梦点了点头,说到:“嗯,陪着总归放心些。”
姜年看着憔悴了不少的陈梦,有些感慨,没想到这样成功的人,也逃不过生老病死。还以为那些富豪从来不会有悲伤呢。
4
车里的气氛很安静,就像车外的道路一样。
“我有个朋友在美国做医生,应该是麻省总院,你过去了要是有什么麻烦,可以找她。”说完姜年又笑了笑,自嘲的说道:“不过,你也不会有什么麻烦,真有麻烦,叫我应该也没什么用。”
窗外的秋月照耀着桥下的河水,在水中铺成了一道长而狭的影子。水面有着淡淡的雾气,姜年将车窗放了下来。清秋的寒意在他脸上不停的擦拭,那三两声的咕咕,不知道是哪种鸟儿的嘶鸣。
“汪汪!”圆圆不满意的叫了叫,他不喜欢被风吹的感觉。可姜年没管他,而是将头靠在车窗上,静静的看着窗外。
不知道走了多远,陈梦将车停在了路边,可这并不是姜年的楼下,正当姜年好奇的看向陈梦时,陈梦率先开口问道。“我能跟你商量件事么?”
姜年看着陈梦问道:“什么事儿?”
陈梦没有绕弯子,而是直截了当的开口:“你跟我去美国,我帮你的小店融资。”
“我......”姜年刚想开口,却被陈梦打断。
“你不用着急拒绝。我先跟你说些东西吧,高欣的爸爸是做什么的你现在已知道了,我得到的消息是他明年就会升任省部级正职,高欣的姨夫靠着这层关系,开了个医药厂,不大,也算不上小,几个亿的投资。她姑姑是金成县的一把手。”
“你要说什么,说我配不上他么?配不上我也跟他在一起了。”姜年不耐烦的开口道。
可这一次陈梦没有着急,没有和姜年发脾气,而是继续轻声的开口说道:“在之前,我其实并不觉得你多窝囊,其实最开始的时候,我还觉得你挺不错的,又是优等生,为了家人又甘愿付出,而且还好学,可是之后,许许多多的闲言碎语就传了进来。他们不认识你,只是听说过你,甚至都没有弄清楚你的名字。但他们仍旧对你的评价乐此不疲。软饭,窝囊,无用, 等等词语,整天在我的耳边回想。”
“所以现在,你可以不用想想了,我们已经离婚了。”姜年说道。
陈梦只是笑了笑,笑的有些苍白,说道:“我没能拒绝得了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你觉得高欣能不能。”
姜年看着陈梦,他很想肯定的告诉陈梦高欣不会,可他又有些没底,因为他也会因为陈梦说的这些外在的东西,而时常感到自卑,爱情真的不是小说里可以抛下一切去追求的东西,纷纷扰扰的世界并没有那么洁白。但他仍然生气的摔门离去,以表明自己的态度。
5
回到家时已经凌晨一点了,不过让他没想到的是,高欣居然在房间里和别人打着电话,这才想起来,原来今天国庆,高欣放假了。
姜年想要推门进去,可里面的说话声音却传了过来。
“你的大叔呢?”姜年记得这个声音,是赵涛的。
“你才大叔,你以后找个五十岁的!”高欣不满意的骂道。
“切,肯定是你的大叔去泡别的妹妹去了,对不对。”
“你等着,你看放完了假我掐不掐死你。”高欣狠狠的威胁道。
“哎哎哎,我说认真的,你不会真要和他结婚吧。”
“还早着呢,你怎么就问这个了。”高欣好奇的问道。
“哎姐们儿,真听我劝一句,玩玩得了,没必要啊,找个优秀的不行么。就算你有这癖好,那就找个优秀的大叔呗。”
“你怎么知道他不优秀。”
“我不知道,反正他大学也没毕业,开着辆古董车,还住你家,这要是新世纪杰出青年,不,中年,那我就无话可说了。你说他今年和你一样大,我绝对觉得他是个潜力股,可他都已经三十了诶。”赵涛的声音充满了无所谓和惋惜。
“关你屁事,再说坏话绝交!不跟你说了,肚子都饿了,我去看看有没有东西吃。”高欣生气的挂断了电话,然后跑出了房间。正好和门口的姜年撞了个正着。
摸了摸自己的额头,怒气冲冲的对姜年说道:“你站门口干嘛,吓死我了,还撞我。”
要是平常,姜年估计会来上一句:“明明是你撞得我,你个矮冬瓜专攻下三寸是吧。”
可今天姜年并不想这样说了声对不起后便匆匆回到了自己的房间,看着离开的姜年,高欣有些好奇,不过也没追问什么,只当是忙了一天累了,不想开玩笑了。
高欣从冰箱里拿了两瓶饮料,悄悄的摸进了姜年的房间,看着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姜年,高欣有些无趣,看起来今天姜年是真的累了。
“哎,老东西,喝点牛奶再睡。”高欣用牛奶点了点姜年。
可姜年没有理他,而是继续趴在床上,一动也不动。
高欣一看,顿时做作的说道:“好啊好啊,回家就跟烂泥一样,也不知道外面哪个姐姐把你的魂儿给勾走了,怎么不把你这肉体也给一并拿走,何必留下气我?”
姜年没说话,倒是富强飞快的跑进了高欣的怀里,还不停的从怀里探头打量着什么。
“你看,富强都觉得我说得对。”高欣不知道富强为什么这么跑,不过还是摸了摸富强的脑袋,对着姜年说道。
但是她很快就意识到事情的不对了。看着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歪着头看着高欣的圆圆,高欣吓了一大跳,尖叫着的瞬间就跳上了床,躲在姜年的后面,连富强都被高欣扔在了地上,好在富强机敏,第一时间就跑上了床。而高欣则是不停的摇晃着姜年,急切的说道:“别,别睡了,家里进贼了!还带了条狗。”
可圆圆很乖,没有被高欣的举动吓到,而是也跳上了床,趴在姜年的旁边。姜年摸了摸圆圆,没有说话。看到这狗好像没什么攻击性,高欣这才安静了下来,也试着伸手摸了摸圆圆。
“姜年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可爱的小狗。”
“朋友的,最近要出远门,让我帮着养两天。”姜年趴着说道。
高欣一听就开心了:“哇,我正好国庆改论文无聊呢,这回有伴儿了。”
“喵呜!”这时的富强才不满的叫了叫,好像在宣誓着主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