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一章有内容修改,接不上的宝宝们动动手指翻一翻】?
没了地灵尺,齐知源只能自己探路。
这墓里就他是专业的,其他三人也只能一道跟着他。
一路过来,的确是避开了不少陷阱。
一行人再度躲过一圈铜人阵后,笛飞声终于勉强对齐知源露出些许肯定之色。
“你人比尺子好使,以后别用了。”
齐知源一时间咂摸不出来这话是褒是贬。
算了,这尊大佛嘴里说出来的,不是骂人就当好话听。
几人在齐知源的带领下步入一方长廊,他倒的确是天赋异禀,一路下来这墓中机关倒是摸了个七七八八。
打开长廊后那扇石门并未费什么太大的力气,但推开沉重的石门,迎面而来的就是一股翻滚的热浪。
里面是一处阔远的地下空腔,周遭的石壁被映出一片暗红,温度炙烤得人后背直冒汗。
往前几步,便见百米之下的岩浆翻滚蒸腾。
山壁中间由巨大的铁链吊着一方白玉台,玉台之上立着一方棺椁,不知材质,却像是冰雕玉琢而成,在这样的环境下却冒着丝丝寒气。
相隔数十米,这要是换了常人,想过去实在难如登天。
但不巧的是,今日这闯陵的四位,没有一个是寻常人。
笛飞声左右打量了片刻,问齐知源,“这铁索之上,可有什么机关。”
齐知源摇了摇头,“这样粗的铁素,需要极为强大的力量去操控机关。”
“这山壁之内,都没有能藏下如此庞大关窍的地方。”
那铁索每一条,都比外头遇见的腾蛇更粗,成年人在上面奔跑都不是问题。
李相夷朝李莲花摊手,目光看向悬空的铁索。
他没说话,但李莲花明白他的意思,取了腰间挂着的飞虎爪递过去。
李相夷抡了两下,抬手一掷,飞虎爪呼啸而出,缠在了铁索之上。
他拽了两下,发现很稳。
李莲花道,“这铁索应该不是什么寻常之物,这样的温度下能悬挂百年之久,且并不怎么蓄温。”
那飞虎爪的绳子是皮绳,若是温度稍微高些,很容易烫得断裂。
他话音刚落,笛飞声足尖踏地而去,轻松翻身跃上铁索。
而后回眼看向几人。
没有机关,链子也不烫人,那还等什么?
李莲花是李相夷拽着飞虎爪带着飞上去的,此二人身轻如燕,踩在铁索之上都没有什么太大的晃动。
至于齐知源,他是抱着铁链爬过去的。
三人到了玉台之上,四周的燥热顷刻间降下来大半。
三个成年男子在这千斤锁链之下显得无足轻重,所以即便踩落上悬空的台子,也并没有造成什么大的震动。
李莲花停在那直立的棺椁前,凉意丝丝缕缕的冒出来,在燥热的环境中格外舒适。
凑得近了才看出来,这整块玉台,包括这棺椁,都是品质上乘的寒玉。
棺椁没有封盖,里头也没有尸身,放着一方明镜般的铜台。
铜台上有一个盒子,古拙的青灰色,看不出材质,雕刻繁复的花纹。
几人对视一眼,李相夷提步就要往前,被笛飞声抬手拦下。
他反手握住刀柄,一步步往前探去。
下一刻,几支寒气森森的箭矢自前方飞射而出。
笛飞声足下一点,腾空翻身避过数道箭光,落回二人身侧。
这时候,抱着热乎乎的铁链爬了一路的齐知源才算落了地。
他长长舒了一口气,下了半辈子的墓,从来都是他一马当先领在最前面,这还是头一回被扔在最后。
“这机关怎么破?”
笛飞声问他。
齐知源抬手擦去额间的汗珠,左右打量片刻,指向边上两座白玉狮子。
“关窍在其中一座狮子身上,需要有两人同时按下狮眼和狮尾。”
“具体是哪边,可以试试。”
笛飞声看了他一眼,“把你的尺子拿出来。”
齐知源短暂的沉默片刻后,摸出了他的地灵尺。
地灵尺转了两下,指向左边,笛飞声毫不犹豫的走向了右边。
齐知源额角跳了跳,安慰自己,这怎么不算一种信任呢?
他提步跟了上去,与笛飞声一人在前,一人在后。
同时按下狮眼与狮尾,李相夷将李莲花护在身后,缓步朝着寒玉棺靠过去。
这一回的确没有再触发机关,说明笛飞声是对的。
李相夷抬手将那盒子拿起来,却见上面有一个锁孔。
这是,需要钥匙?
两人对视一眼,都想到了同一个东西。
李莲花抬手自腰间取出那串银铃,放置于台上。
很快,银铃在铜台上一阵伸展重组,最终只留下一把精致无比的银色钥匙。
李相夷捡起钥匙,与锁孔正好对应。
钥匙一转,咔哒一声,盒子就在二人面前打开了。
里面有一颗莹白如玉的丹丸,通透漂亮,像一颗糖豆。
李相夷抬指捻起来,在眼前细看,“这就是菩提无树?”
李莲花则取出盒子里的布卷。
抬手一翻,里头是一本古籍。
并非纸制,很有韧性,却薄如蝉翼。
封面上稳健温和的落笔四个大字,枯荣有道。
即便时隔百年,也没有丝毫褪色的迹象。
这,便是明镜台的传承。
李莲花看向一边包裹书卷的锦缎,相同的字迹,上面写了一段话。
他垂眸细细研读,李相夷偏头跟着往这边看过来。
“说什么了?”
李莲花道,“说希望有缘人替他将这枯荣有道带出去,广传天下。”
“那菩提无树算是谢礼。”
李相夷不解,“既然要广传天下,又藏得这么深做什么?”
李莲花摇了摇头,“他卜出百年后明镜台会有一场灭门大劫,医书尽焚,传承尽断。”
“这座陵墓并非是为他自己而建,而是为明镜台的传承。”
这偌大的陵墓地宫,什么都有,就是没有药王遗骨。
李相夷沉思片刻,微微摇头。
“可他若是不建这陵墓,没有那串银铃传下来,也不会为明镜台招来灭门之灾。”
李莲花垂下眼,低叹一声,“这天下因果,谁又能说得清。”
“李莲花。”
李相夷叫了他一声。
李莲花下意识的抬头,“啊?”
下一刻,冰凉的丹丸被塞进他口中,丹药一入口便化作水雾,他下意识的吞咽了一下。
“你……”
李相夷紧张的盯着他,“你感觉怎么样?”
李莲花回味了片刻,“有点苦。”
李相夷额角隐忍的跳了两下,“我没问你味道怎么样!”
李莲花侧目斜他一眼,“哪有那么快,真当它是仙丹啊?”
“先出去吧。”
他身上的蛇毒未清,不能再耗下去。
说罢,李莲花转身踏步打算离去,却在迈开脚步的那一瞬间,脚下咔嚓一声脆响。
几人都是一愣,紧接着,轰鸣声四起,白玉台开始剧烈摇晃起来。
从棺椁开始,不断的向外崩塌。
“跑!”
李莲花才开口,便被李相夷拽住手臂,飞身往边上的铁索跃去。
不过转瞬,那寒玉台便四分五裂的坠落下去。
笛飞声跟齐知源距离近些,抄起身侧的人在不断崩断的铁索上疾驰而去。
李相夷紧随其后,几乎是脚下一踏而过,后面便分崩离析,坠入百米岩浆之下。
没有人回头看,都在尽力抓住最后的生机。
可还是赶不上那机关崩坏的速度,在抵达对岸之前,几人脚下的铁链就已尽数崩裂。
好在几人反应够快,两条飞虎爪同时破空而去,缠住岸上的石柱。
背后传来巨大的轰鸣声,坠入岩浆之中的铁索和寒玉溅起一阵阵热浪。
两条飞虎爪上一边吊着两个人,李相夷一手抓紧绳索,一手出剑刺入石壁。
李莲花在下方紧紧拽着绳索,但那细长的绳索先前本就有磨损,如今更是难以承受两个人的重量,铮的一声断裂开。
“李莲花!”
他坠落的那一瞬间,一只手反握住他的手掌,将他拽住。
是李相夷。
他松开了飞虎爪的绳子,另一只手握在嵌入石壁的少师上。
笛飞声匆匆攀着绳索飞身而上,想去上方拉他二人的绳索。
下方的岩浆在炙烤,几人都出了些汗,手心本就有些滑。
李相夷手臂上的伤骤然受力,早就崩开,如今鲜血已经顺着手臂溢出来。
血液流过李莲花的手掌,将二人交握的手润湿得无法受力。
血滴落在他脸上,李莲花隔着血色,看清李相夷面上越来越惊惧的神情。
无论他多用力,都抓不住那只不断下滑的手。
这一瞬间,李莲花其实有很多话想交代他。
但好像,又无需多言什么。
他会照顾好阿娩,会统领好四顾门,也会回去看师父师娘。
李相夷早就不是他了,如今的李相夷比李莲花,更知道怎么做好李相夷。
那结局在这里,也没什么不好。
至少无憾了。
终究,两人交握的手彻底分离。
“李莲花——!!”
直到坠落前的那一刻,他也没有跟李相夷开口,说上什么话。
李相夷声嘶力竭的呼叫声响彻四野,他眼睁睁看着李莲花坠下去,暗红的岩浆衬得一袭月白刺目。
不,他不能死!
李相夷足尖一蹬,弃剑朝他一跃而下。
红衣猎猎飞身而来,李莲花瞳孔骤然一阵紧缩。
这个疯子!
“李相夷!”
上方的笛飞声扬声开口,手中长刀骤然一掷,破空声疾驰飞向二人。
李相夷抬手揽住李莲花,腾空一个翻转,将那柄长刀飞踢进一侧的石壁,紧紧抬手握住。
这一次,他握紧了刀,也抱紧了李莲花。
李莲花怒斥他,“李相夷,你不要命了吗!”
李相夷看向他,眼眶已经红透了。
“我没想那么多。”
李莲花感受到他的手在发颤,到了嘴边的话都生生憋了回去。
上方垂下来一条绳索,是笛飞声和齐知源。
齐知源开口问道,“没事吧?”
他们掉下来的距离并不算远,绳子的长度还够。
李莲花仰头看去,“没事,有惊无险。”
他抬手接了绳子,由上头两人拽着一路踏山石而上。
而后,才又将绳子垂了下去。
李相夷上来得很快,提着剑,抱着刀。
劫后余生,几人都在心底长长松了一口气。
李相夷抬手将刀抛回去,“谢了老笛。”
笛飞声接了刀,反手还入鞘中,“先出去吧。”
原路返回肯定是不行,上面一层还在蛇窟里,只能另觅出路。
齐知源在前头带路,这回他倒是没再用那地灵尺,而是依笛飞声所言,以其他方式探路。
笛飞声跟在他后面,李莲花与李相夷并排在最后。
两人都没有说话,墓道中只能听见几人的脚步声,又吵又静的。
许久,李莲花才侧目看过去,开口打破沉默。
“李相夷,以后别做这么危险的事。”
李相夷当即皱眉看向他,“没有以后。”
那双眼还有些红,怒气冲冲一眼扫过来,看着有些震慑人心的凶戾。
但李莲花却有些心疼起来,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终究还是败下阵来,轻叹一声。
“好,以后再不来这么危险的地方了。”
李相夷这才算稍稍安心了几分,冷哼一声,“你最好说到做到。”
李莲花就奇了怪了,怎么这些人跟他说话,张口就是质疑呢。
算了,也不是没原因的。
他低咳一声,转移话题。
“这台子怎么突然就塌了,那么粗的铁索,看着不像这么不靠谱啊。”
前边的齐知源回应他,“那些铁索铸造的时候就预留了缝隙,虽然不受热影响,但可能受寒冷影响。”
“棺椁前面那个机关,可能就是开启寒玉输送寒气的。”
“所以才会塌得这么快。”
李莲花点了点头,算是听懂了个大概。
他看向李相夷,又问道,“你的伤怎么样了?”
李相夷摇了摇头,没说话。
又走了两步,脚下一阵虚浮,人就这么跌了下去。
“李相夷!”
边上的李莲花连忙上去扶他,把人接了个满怀,才发现这小子浑身滚烫,面色苍白。
抬手探脉,那蛇毒已经蔓延至心脉。
本来是没有这么快,想来是方才情绪起伏太大急火攻心,这才导致毒素蔓延加速。
笛飞声接过李相夷,几人寻了个安全的地方就地一坐,开始盘膝提他运功疗伤。
李相夷昏昏沉沉之际,感受到体内有扬州慢内力在替他稳定毒素。
“李莲花?”
睁开沉重的眼皮看过去,发现是笛飞声。
“你怎么……”
李莲花拍了拍他的肩头,“我给他的,你有什么意见醒了再说。”
李相夷回头看他一眼,脑袋一沉,就这么昏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