笛飞声轻嗤一声,双眸微眯冷凝直视山谷之下的村子。
率先迈开步子往下走去,“兵来将挡。”
李相夷提步跟上,“水来土掩。”
李莲花颇为失语,抬手点了点这二人背影,欲言又止,却最终什么都没憋出来。
齐知源在后头看着,觉得这三人颇有意趣。
好笑的摇摇头,背着岐山也跟了上去。
“哎……”
李莲花想叫住他,回头看了一眼空无一人的后方,一阵风吹过,莫名阴森。
紧了紧身上的衣衫,快步也跟了过去。
“我不是那个意思。”
笛飞声懒懒瞥他一眼,“那你是什么意思?”
李莲花耐心解释,“我是说,这平龙山来过这么多人,却都没有活着下山的。”
“这些村民恐怕不简单,我们得小心些。”
李相夷思索着猜测,“这些村民,有可能就是上山之后没有再下山的那些人。”
李莲花点了点头,“过惯了江湖上的闲散日子,却能长居深山,绝不可能毫无缘由。”
笛飞声面色冷凝,“管他们因为什么长居于此,挡着本尊开药陵,那便都杀了。”
李莲花面露无奈之色,抬手按了按太阳穴。
桃林远眺山谷看着不算远,走起来却并不近。
几人靠近村庄的时候,已经临近日暮,天色擦黑。
耕作的村民见了几人,都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朝他们看过来。
没有人上前来打招呼,也没有人说话,地里收菜的,荷锄而归的,都远远盯着他们瞧。
李相夷主动上前,与其中一个笑吟吟的绿裙少女打招呼。
“姑娘,我们是从山下来的游客,进山迷路至此。”
“天色暗了,想来村中借宿一晚,还请姑娘行个方便,带我们进村。”
因着要进村,他们身上那一套土夫子装备都在外头远远的藏了起来,看起来勉强与他所言相符。
至于人家信几分,那可就不好说了。
他本就生得清朗俊俏,又噙着笑意,瞧着端方有礼,哪个姑娘看了都不忍拒绝。
那女子短暂愣了片刻,一双眼在他身上流转许久,才朝他笑了笑,“好啊,我带你们去见姑姑吧,她最喜欢山下来的人了。”
李相夷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还是含笑拱手行了个江湖礼,“有劳了。”
暮色之下,李莲花目光短暂的从周围其他人身上打量过。
那些人的目光有些古怪,带几分麻木的好奇。
在听了少女这句话后,又都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意味来。
他们没有围着李莲花一行人再看,各自忙活手里的事情去了,全然一派事不关己之色。
李莲花迈进几步,走到李相夷身边,与那姑娘并肩说话。
“姑娘怎么称呼?”
小姑娘又扭过头看他,上下打量片刻,也扬起一抹笑意。
“我叫阿九。”
李莲花扯出一抹浅淡的笑意,“阿九姑娘,不知你方才所说的姑姑,是什么人?”
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这个小姑娘看他的眼神,有些说不出的古怪。
方才看李相夷的时候也是如此,让人说不出的……瘆得慌。
说起这个,小姑娘阿九的眼睛都亮了,闪着一种崇拜的光芒。
“姑姑是蛇村的统治者,是整个蛇村最美,最厉害的女子!”
李莲花眉心微微一蹙,“蛇村?”
小姑娘背着手,灵巧的一蹦一跳在前面带路,停在村口。
回过身朝他们笑笑,“这里就是蛇村,欢迎你们,外来人。”
村里已经零星点起了灯,借着昏暗的灯光,李莲花看清了村口两方摆放的神龛。
里面供奉着手持长蛇的雕像,隔得远了看不太清。
“饿了吧,先带你们去龙渊见姑姑,然后就能吃东西啦。”
阿九在前面带路,李莲花几人便跟在后头。
进了村中道路,才发现这里每家每户的门口,都放着神龛。
里面供奉的,无一例外都是那尊手持长蛇的女子雕像。
李莲花靠近齐知源问了一声,“这村子里供的是什么神,我怎么从未见过?”
齐知源摇了摇头,在此之前,他也从未见过。
方才天黑,这村里的人家都却早早关门闭户,少见有点灯的。
几人路过的时候,都能清晰的感知到屋舍里窥探的目光,直勾勾的盯着他们。
齐知源托了一下背上的岐山,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将四周的一切尽收眼底。
路过一间简易的茅屋前时,看到一只手搭在窗户上,比了一个手势。
他脚步一顿,停在了门口。
李莲花几人回头看他,“怎么了?”
齐知源看向他,目光转向那间茅屋,神情意有所指。
李莲花看到那只缩回去的手,眉锋微挑,含笑朝阿九看过去。
“阿九姑娘,我这位朋友呢,受了点伤。”
“不如我们先找个地方安置好他,再随你去见龙渊那位姑姑。”
阿九转过头,眼底有些疑惑。
“我带你们去龙渊,就是去安顿的呀。”
她秀眉一蹙,“在蛇村,进村必须先见过姑姑才能留下,这是我们这的规矩。”
“在此之前,你们哪里都不能去。”
一侧抱臂许久的笛飞声看了过来,唇角勾起一丝冷笑。
“有意思,还从来没有人敢跟本尊立规矩。”
一双眼眸居高临下睨过去,隐隐透出几分冷肃的杀意。
阿九很是愣了好一会儿,眼底蓦然亮起一抹光,看他的目光竟然有几分惊喜的意味。
“你这样的性子,又生得俊美,定能得姑姑赏识!”
“罢了,便算给你个面子,你们要去就去,今日破例给你们一炷香的时间。”
笛飞声听得一头雾水,还有些莫名其妙。
这黄毛丫头好大的口气,还敢给他定时间?
刚要张口,却被边上的李莲花拽了一下。
“多谢阿九姑娘,一炷香足够了。”
李莲花笑着朝阿九一拱手,又小声劝了一句。
“行了,你跟个小姑娘较什么劲?”
笛飞声皱着眉,瞥了阿九一眼,勉为其难不再计较。
可他脸色越臭,阿九脸上的笑容就越灿烂,笛飞声被她看得一阵莫名的恶寒。
冷声斥道,“再看便挖了你的眼珠子。”
阿九挨了骂老实移开了眼,但面上的笑意却不变。
齐知源没有多耽搁,背着岐山一路走向那间茅屋,抬手敲响了破旧的木门。
叩叩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