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清醒,是因为有为师用灵力导引帮你压制邪气,你要是个纯粹的邪修,现在只需将侵入你体内的邪气炼化,这些邪气对你自身是有益无害。”
龙圣蹙着眉道:“可偏偏你正邪两修,邪气在你邪功的影响下没办法清除,又因你的几个正道功法难以炼化。”
“倘若继续这般发展下去,你定会因正邪两方功法冲突而走火入魔,变成个时而清醒时而疯癫的祸害。”
白穆边头疼,边安静听着。
这一切他不是没想过,可凭他自己,或是他的下属党羽乃至朋友,根本就除不去邪功。
允不允许对方知情是一说,对方有没有办法、能不能做到又是另一说。
龙圣对待徒弟宽容得很,甚至可以说,他并不存在于完全的正道阵营,在讲清楚严重后果之后,龙圣询问白穆道:“你的正邪功法必须去除一边,你是想保留正法,还是邪法?”
“为师不会强迫你修正法,如果你想修邪功,为师也能帮你最后一次,只是往后出去惹祸,就不要再提为师的名字。”
白穆此时再不顾阻拦,态度强硬下床跪到地上,对着龙圣一头磕下:“求师尊帮弟子剔除邪功,弟子心向正法,对邪功早已深恶痛绝。”
龙圣再一次扶起白穆,爱抚地摸摸其头顶:“好孩子。”
“接下来你可要受些苦了。”
白穆知晓拔除功法不易,可那认知也仅仅停留书本上描述的不易。
真到了实施那天,白穆才深刻体会到这不易之论。
倒不是剔除功法要用的辅助材料难寻,它们虽贵却也未达有价无市的珍稀程度。
不易之处,当算在白穆要承受的疼痛上。
拔除邪功就犹如在拔除肉身筋骨,一寸寸撕裂皮肉扯断牵连的肌肉与血管,就这么抽离出节节白骨条条筋脉。
功法的抽离虽在无形中没有这样血淋淋,但其疼痛程度对比其上只有过之而无不及。
更要命的是,这感觉联络着灵魂,白穆还无法昏迷,必须被迫感受那种清晰且极致折磨的痛感。
“不除了…弟子不除了…”白穆扑倒在密室圆台,竟是痛到连抓握的力气都没了,曾濒死都不畏惧,却在这种持续半个时辰还未停止的剧痛中求饶道:“师尊…师尊!弟子要死了…师…师尊……弟子要痛死了……下回…下回再除吧…”
龙圣端坐高处,手上法力运转,一刻不停,在他的操控下,有黑气一点点从白穆身躯中散出:“如果你现在坚持不住,这邪法只会与你牵缠的愈发难清,到时惹了祸,再除也晚了。”
白穆此刻神智比平日里更为清醒,闻言不再言语也无力言语,大喘着气闭目沉默忍受着。
龙圣见他这样,不知真心假意叹了口气,道:“你这孩子,痛就叫出来啊,为师只是告诉你不能改下次,又不是不让你叫。”
白穆郁闷地很想慢甩尾巴,无奈痛地只尾巴尖微微起来两下。
“师尊…弟子哪里叫得出来…”
龙圣微微一笑:“为师怕你晕过去,那样就前功尽弃了,不是特意拿你打趣。”
“这会儿为师说什么,都莫往心里听。”
“你就只当是个在吵闹的陌生修士,或者当个叽叽喳喳的什么鸟在你耳朵边吵。”
“…………”
白穆浑身冷汗直冒,脸庞的头发都犹如浸水般缭乱贴在皮肤上,他还真想思绪一沉昏死过去,好歹少点痛苦。
偏偏这疼刺激的他脑袋明清耳朵还灵,只能被迫听着龙圣左一句右一句的言语,又没什么回话余力。
白穆知道师父龙圣这是出于关心,因此不满的情绪反而在对方唠叨中渐渐褪却。
有好久没一个长辈会出于关心对他说这样多的话了。
比起上个师父,现在这位各方面都好很多。
白穆觉得,如果这是对方的真面目,他未来就不必要谋划什么脱离宗门的事了。
………
在白穆将衣服全部浸湿,连圆台都在往下流淌他的汗水之后的又一刻钟,白穆疼感在瞬间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冰灵力暴动般大涨,像被挤压已久的什么物件失去阻力穆然升腾,催促着他瞬间到了仙道后期圆满并持续攀升。
眼看着白穆修为要突破到大乘,龙圣却突然给白穆施加了一道封印。
白穆才从方才漫长剧痛中回过神,撑起身子弯曲几下手指,察觉力气恢复后,抬胳膊用湿淋淋的衣袖擦去下巴上即将滴落的汗珠,平复呼吸跪着转过身子朝龙圣顶礼拜谢道:“谢师尊。”
他不问修为的事,龙圣却是解释道:“那全宗门大比的秘境和奖励中有不少好东西,你要是突破到大乘期,会被禁令不准参与。”
“修为压制一段时间,大比后给你解开。”
白穆内心难免好笑,表面却认真:“是,谢师尊为弟子打算,但凭师尊安排。”
龙圣自坐台起身,御空飞下来,储物戒取帕子给白穆擦了擦额头的汗水。
“好徒弟,苦了你了。”
龙圣一点不嫌弃白穆湿漉漉的胳膊,又一回亲手拉白穆起来。
“你现在灵气充盈,身体也不再亏虚,再忍点小痛,为师给你留层保命印记。”
说着,龙圣咬破自己中指指腹,往白穆额头画起什么图案。
几息的功夫,白穆额头一热,脑袋小小刺痛一阵,保命印记的施加便已完成。
比起去除邪功的疼痛,白穆只觉得这点痛连虫咬都不如。
当然日后真比起虫咬来的感觉在现在不做数。
“谢师尊爱护。”白穆不知多少次对龙圣拱手。
龙圣拍拍他后背:“为师还有事,你在这儿把衣服换换再离开吧,让旁的弟子看见,还当你戏水掉湖里了呢。”
“是。”
白穆稽首,恭送龙圣离去。
自今日起,白穆面对音和天,以及所有修士生灵,再无暴露自身沾染邪功邪术的担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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